咐仵作道：「去驗看尸身?！?/br>
兩名仵作上前查看，沐華也站在近前，仔細(xì)看那傷口，只見頸上切口平滑，顯是一刀斬下，手法利落之極，除此之外再無傷痕。

驗看完畢，沐華讓管家?guī)еR府公子的陳尸之所去。盧銘只生一子名盧元，此時伏尸在東院臥房里，雙目圓睜，面上盡是驚恐之色。

仵作驗看半晌稟道：「大人，盧公子應(yīng)是被人掐住喉嚨頃刻窒息而死?！?/br>
沐華伏下身去細(xì)看，只見盧元喉頭兩旁三枚烏青指痕，竟是被人以三指捏住喉管，指力之大，將喉結(jié)捏得粉碎，此等殺人之法，已顯是高手所為了。

沐華看清那三枚指痕，眼神驀地一暗。他博覽武學(xué)，識得各門各派手法，這三指鎖喉之技自然也是知道的，陜西雷家堡的雷霆掌，錦州岳家的擒拿手中均有這般傷人之術(shù)，但這兩家人均謹(jǐn)小慎微，絕不會與官府中人為難，除此之外，便只有方聞的絕學(xué)，折枝手中的一招「摘梅止渴」是這般傷敵斃命了。這折枝手只方聞一人使得，他又恰在汴梁……

沐華想到此心下暗驚，面上卻不動聲色。

待仵作驗完尸，余憲同沐華來到相府正廳，請出盧夫人問話，那盧夫人方才哭得昏了過去，這時醒來也說不出什么，余憲只得安慰幾句，又命人扶了回去，叫來管家詢問。

「盧相昨夜何時入睡？臥房中還有何人？」

管家苦著張臉回道：「老爺昨夜是亥時一刻睡下的，只他一人在屋里?！?/br>
「你們夜里可聽到盧相房中有何動靜嗎？」

「沒有，小的已問過幾個巡夜的家丁，都說不曾聽見響動?！?/br>
「你們幾時發(fā)現(xiàn)盧相遇害的？」

「差一刻卯時，老爺平日都是這時辰起身準(zhǔn)備上朝，丫頭進(jìn)門伺候，這才發(fā)現(xiàn)老爺死了。」

「你們少爺昨夜又是何時入睡？屋中可有人伺候？你們何時發(fā)現(xiàn)他死了？」

「少爺是子時三刻才從醉云樓回來躺下的，不曾叫人侍寢。今早發(fā)現(xiàn)老爺出事后小的過來叫少爺前去，不想進(jìn)門才見少爺竟也死了?！?/br>
那醉云樓汴京有名的青樓，想是盧少爺尋歡盡興，是以未再招侍妾前來伺候。這話管家是不敢明說的，可余憲同沐華又怎會聽不出話外之意。

沐華又問管家?guī)滋幖?xì)節(jié)，管家已說不出什么，過得片刻，沐華帶來的都頭李武四處查看完畢過來稟報：「稟大人，屬下已帶人查問過一干巡夜家丁，昨夜盧少爺回房后內(nèi)院便下了鎖，一整夜未見府中有何異樣響動，盧相及盧少爺?shù)呐P房中也不曾留下外人腳印，門窗完好，不見損毀，盧相及盧少爺未見反抗痕跡，殺人者應(yīng)是武林高手，一擊斃命，繼而逃離此地。」

第十五章

沐華同余憲帶人將相府內(nèi)外搜索一遍，又將一干家丁丫頭查問數(shù)輪，見再無遺漏，這才帶走人馬進(jìn)宮復(fù)命。

在崇政殿外跪等皇帝召見之時，余憲愁眉苦臉唉聲嘆氣，沐華亦覺此事棘手，皺著眉不做聲。

一刻后兩人被叫進(jìn)殿中，余憲將所見所聞一一奏稟，皇上聽得臉色鐵青，怒道：「我朝重臣竟如此死于非命，這兇手實是可惡之極，你二人需全力緝拿，限期一月將真兇捕來明正國法，如若不然，朝廷臉面盡失，你二人也難逃其咎。」

這案子詭異離奇，余憲只覺頭疼之至，卻不敢推諉，只得躬身領(lǐng)命，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兩人出了殿來，沐華隨同余憲來到刑部公事房商議對策，然商討半日也無甚良法，只得命刑部下轄六扇門諸捕快傾巢而出，四處尋訪線索，沐華亦遣出開封府捕快挨家挨戶查問，開封府一時雞飛狗跳。

待兩人將差事分派下去后已是辰時，這才想起還未用飯，沐華推了余憲挽留用餐之意，自回開封府中吃了兩口點心，待肚子稍飽，立刻換了身微服，拉著蒼絕出了門，直奔城南而去。

此時宰相被殺之事已傳遍京城，蒼絕已然知曉，卻不明白沐華不去查案，這時分來城南作甚，問一句，見沐華只是搖頭蹙眉，蒼絕知他心中正在犯愁，也不再追問，只安靜相陪。

到了城南平安客棧，沐華將馬在門口樁子上系了，幾步?jīng)_到堂前叫來掌柜詢問：「天字號房中的方姓客官可還在嗎？」

掌柜的回道：「公子找的方客官可是個三十出頭的相公？今兒個一早已是結(jié)了房錢走了?！?/br>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這個兒小的倒不知，不過方相公身邊的那個小公子倒是向小的打聽過蘇大人墓在哪兒，今日是蘇大人忌日，他二人莫不是祭拜去了？」

沐華一時反應(yīng)不來，茫然問道：「哪個蘇大人墓？」

「三年前冤死的大理寺卿蘇清蘇大人啊，葬在城外野狐坡的那個?！?/br>
沐華一聽，眼神倏地一暗，返身出門上了馬便往城外走，蒼絕緊隨其后，兩人打馬疾馳，半個時辰后到了城外蘇清的墳塋所在。

此時日頭偏西，紅彤彤一輪掛在山尖上，血色殘陽映得這一片荒地甚是凄涼。沐華下馬走到近前細(xì)看，碑文上書：蘇公諱清并于氏夫人之墓，墓前一對香燭已燃到盡頭，墳前一堆紙灰，應(yīng)是錫箔之屬所化。

沐華來過這野狐坡幾次給蘇氏夫婦上香，熟知周邊環(huán)境，這時蹲下身在墳塋四周細(xì)細(xì)查看，不多時便在墳前三尺外的一叢草葉上發(fā)現(xiàn)幾抹血跡，那血色已成暗褐，顯是有段時辰了。

「華弟，你來看這里?！?/br>
蒼絕站在兩丈外的一株松樹下?lián)]手相喚，沐華走過去順著他手指方向看，見樹下一灘血已經(jīng)凝固，一半滲到地里，將土染紅，露在地上的那一半引了十來只蒼蠅過來，正繞著打轉(zhuǎn)。

「華弟，你那方兄莫不是同刺殺宰相之事有關(guān)？」

蒼絕何等精明，一路旁觀沐華行徑，自是已猜到他心中所疑是誰了。

沐華長嘆一聲，苦笑搖頭，「那盧銘之子盧元是被人用三指鎖喉之術(shù)殺死，我看了傷痕，極像是折枝手中的一招摘梅止渴，便疑心是方聞所為，只想不通他怎會與宰相結(jié)仇，如今我倒是疑他那徒兒更多些了。」

蒼絕不解追問：「此話何意？」

「大哥可還記得蘇清一案？」

「自然是記得的，這蘇清倒是個廉潔奉公的好官兒，可惜得罪了權(quán)貴，不能善終。」說到這里，蒼絕腦中靈光一閃，叫道：「他當(dāng)日得罪的便是盧銘父子?！?/br>
沐華點頭，「是啊，他被盧氏父子誣陷入獄，繼而身死，蘇夫人亦因此而亡，他兒子被沒為官奴發(fā)賣，我當(dāng)日本想遣人去買下他送回杭州老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