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已經(jīng)做好了看到一個破舊又陰暗的藏書室的準備了，結(jié)果真的走下地下后，他卻發(fā)覺這里環(huán)境可能還要比臥室好一點。書柜和書籍都整齊地羅列著，地板和墻壁都沒有遭到過破壞，干凈且完整。他們一踏進來，哈德斯似乎隨手觸發(fā)了什么裝置，天花板上頓時漂浮起數(shù)個魔法的光團，將整個房間照得十分明亮。

“這里倒真是個好地方。”任越感嘆道。

“是的，我很喜歡這里?！敝v到藏書室，哈德斯心情似乎一下子變得愉快了不少，甚至還朝任越露出了很淺的一個笑容。

任越被帶動得心情也輕快起來，忍不住告訴哈德斯：“你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br>
“是嗎？我不經(jīng)常笑，也許看起來不大對勁?！惫滤瓜乱庾R摸了摸嘴角。

“不不不，很對勁?！比卧节s忙說道，他是真的如此認為。

這樣愉快的心情大概持續(xù)了一分鐘不到。

任越隨手抽了幾本書，快速地翻閱了幾頁，抬頭不可置信地問哈德斯：“……你們和人類竟然不用通用語言？”

哈德斯這會兒才想起來：“我忘記了，的確，魔族使用的不是人類的文字?！?/br>
任越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破滅了，他看著一屋子的藏書，無奈道：“那你幫我看吧?！?/br>
“好。”在這事兒上哈德斯倒是好說話，拿過任越手中的那一本就坐下看了起來。任越看哈德斯就這樣坐在地板上，自己也照樣子坐了下來，只是他沒事兒干，只能在對面盯著哈德斯的臉。

哈德斯很快速地翻完了這一本書，任越想要找的是關(guān)于不同時空和世界的進出方法，這幾乎大大局限了可能派上用場的信息，篩選起來異?？焖佟?/br>
一看起書來哈德斯就入神了，又從架子上拿下了數(shù)本，一本接一本地讀起來。

任越無事可干，只能隨手翻翻，只是這里的書大部分都是用魔族的文字書寫的，他看起來和看天書一樣，毫無意義。他看兩眼亂碼，再抬頭看一會兒哈德斯，然后再低頭看亂碼，如此循環(huán)。

難得哈德斯注意到了任越的情緒，從紙張中抬起頭來：“你覺得無聊了嗎？”

“有點。”任越承認道。

“需要我念出來，你聽著？”

“不，這個還是算了。”任越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總覺得自己有些智障。

哈德斯有些為難：“那你想要念書就只能從頭學(xué)起了?！?/br>
“也行吧，總比干坐著強?！?/br>
哈德斯找了幾本破舊不堪的書籍，交給任越，說這些是初學(xué)者書籍，讓他先看著。任越翻了翻，那幾本書就是給不識字的小孩子看的，簡單的詞語下附帶插圖。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大學(xué)畢業(yè)多年，竟然有朝一日淪落到要開始看幼兒讀物。

但有東西看總比發(fā)呆強，一時間藏書室陷入了安靜的氛圍，只有翻書頁發(fā)出的“刷刷”聲。在這樣沒有日月交替，也沒有自然光線的房間里時間變得很模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任越感覺身體有些酸，抬起頭來左右轉(zhuǎn)了兩下脖子，他才隱約覺得時間似乎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現(xiàn)在幾點了？”

“不知道，我沒有關(guān)心過時間。”

哈德斯合上手里的書，剛才看過的書此時已經(jīng)壘得有半個人那么高，他用魔法將這些書排列到架子上，留下了其中兩本：“這是關(guān)于空間魔法的，雖然無法讓你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但也許有些用處。”

“我怎么覺得你越來越為我著想了呢？”任越忍不住笑了笑，扔下手中的書，探身到哈德斯面前，在對方的嘴唇上吻了一口，“今天先到這里吧，也不著急找，睡一覺再接著看?！?/br>
本來以為哈德斯看起書來會停不下來，但對方出乎任越意料地同意了，十分干脆地就站了起來。

任越突然有些在意，哈德斯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想的？還一如當(dāng)初，希望自己早日離開這個世界，解開契約嗎？

他沒有立即問出口，而是在心里問自己，如果哈德斯的回答是肯定的，他該做什么？

117

當(dāng)任越躺上那張柔軟的大床時，這一周睡慣了旅店的小破床的他頓時失眠了。

“你睡得著嗎？”

任越轉(zhuǎn)頭看哈德斯，對方一如既往地仰面躺著，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入睡姿勢安穩(wěn)且平整……有點過于平整了。任越之前曾打趣他這樣像具尸體，結(jié)果哈德斯認真地描述了真正的尸體是什么樣的，把任越聽得簡直沒脾氣。

平躺著的哈德斯睜開眼睛，頭微微往任越這邊轉(zhuǎn)過來，暗紅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

“有點睡不著?！?/br>
任越來了興致，轉(zhuǎn)過身子來側(cè)躺著，將手擱著被子搭在對方的身上：“那我們來聊聊天吧?！?/br>
哈德斯意外地爽快同意了：“好?！?/br>
此時平靜下來，任越才回憶起白天的一些事情，他想到自己似乎在那群魔物的竊竊私語中聽到了類似于“雜種”之類令人不悅的字眼。

他將疑惑問出口，哈德斯愣了一下，回答道：“因為我大概是魔族和人類生的吧。”

“大概？”任越奇怪，哈德斯自己都不知道？

“我沒有父母的記憶，只是看外表我大概并非純種的魔族?！惫滤固鹨恢皇?，像是在自我檢視一般地在眼前轉(zhuǎn)了兩下，“你看，這皮膚和你很像，魔族不是這樣的?！?/br>
任越早不知道摸了他全身的皮膚多少次了，的確，除了冰冷以外觸感和人類無異。只是之前他以為魔族中也有這樣的，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

“那你沒嘗試去人類那邊？”

哈德斯停頓了一會兒，仿佛在回憶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兒：“很小的時候也不小心去過，但他們都很怕我的樣子。”

任越伸手碰了碰哈德斯的角，小的時候大概對方還不會使用幻術(shù)，這魔族的象征肯定會在人類中引起恐慌。

第一次被人摸到角的哈德斯偏了偏頭，隨即好像也沒覺得多癢，又將頭正了回來。

“聽你說的，怎么這么可憐呢？”任越以為他討厭被碰到角，自覺地把手挪下來，放回他身上，“搞得我都有點心疼你了?！?/br>
“心疼？”哈德斯皺眉，明顯是直接理解成了心臟疼的意思。

“你這情商簡直……好了，我是輸給你了?！比卧礁痉艞壛私忉專矒岬嘏牧藘上鹿滤沟纳眢w，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哈德斯隱約明白了任越是什么意思，平淡道：“其實也沒什么的?！?/br>
“那他們還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閑言碎語？”任越明顯不信。

“我很久沒回來了。而且大概……”哈德斯猶豫了一下道，“他們知道我輸給一個人類了。我說了，魔族只信奉實力?！?/br>
“開玩笑，明天我們就一起去收拾收拾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