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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其生笑著作揖道:“小婿見過岳父大人。”“嗯?!比赫嫒它c了點頭,卻朝他身邊的小少年道:“淮兒長這么大了。”其實方淮才十二歲,十二年對于很多修士來說,不過是閉個關(guān)的工夫,但三春真人疼愛外孫,倒是跟凡間的外公一樣,見孩子長大了心里便歡喜。方淮笑道:“外公好?!?/br>這一眼看去,三春真人便發(fā)現(xiàn)方淮的眼睛有異常,當(dāng)即把他拉過來,手掌撫過他的眼瞼,神色一變道:“斷腸花毒?”李持盈道:“正是?!?/br>三春真人眉頭皺起來道:“這又是怎么一回事?”李持盈看了一眼師弟,道:“是幾個魔修,一路跟蹤我們,是我太大意,竟然讓他們把淮兒和瀟侄兒抓去,兩個孩子都受了傷。”三春真人又看向余瀟臉上的疤痕,眉頭蹙得更深,道:“心巖,那些人是沖你們來的?”余心巖道:“是,弟子無能……”三春真人袍袖一擺,轉(zhuǎn)身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身,目光掃過楊仙樂母子,終于道:“魔修?!?/br>楊仙樂心一沉,指甲掐進(jìn)了rou里。三春真人道:“仙魔不兩立,太白宮有摧心堂,專門是為不受戒律的弟子,和你這等魔修準(zhǔn)備的!”李持盈上前一步道:“爹爹,師弟和她……”三春真人掃她一眼道:“你不許說話,以為我不知道么?要不是你替她掩護(hù),她一腳踏進(jìn)太白宮的山門,就有摧心堂的長老過來肅清魔孽了!”“撲通”一聲,是楊仙樂跪在地上:“小女子自知罪孽深重,但求掌門憐惜我們母子之情……”三春真人冷冷看著她道:“母子之情?”他指了指余瀟,“這孩子的臉上的傷,不是被你的同類所傷?”楊仙樂伏在地上,一直靜靜站在她身邊的余瀟忽然道:“同類又怎樣,你能保證仙界正派,就都是表里如一的好人嗎?”這話一出,楊仙樂第一個回過頭去喝止道:“瀟兒!”余瀟低下頭來看她道:“娘,你為什么要跪看不起你的人?”楊仙樂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掌門是你爹爹的恩師,這里是你爹爹的家!”余瀟道:“我們在的地方才是爹爹的家,是不是?”他抬起頭來看余心巖。余心巖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瞳,心中一痛,半跪下來摟住他道:“是。瀟兒說得對?!彼剡^頭,朝向三春真人道:“師父,弟子在魔界九死一生,沒有仙樂,就沒有弟子今日,師父要打殺她也好,要驅(qū)逐她也罷,弟子甘愿一同受過!”三春真人只是不說話。方淮聽見事情不對,松開牽著父親的手,跪下道:“外公,師叔和師叔母都是好人,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一路躲過仇人的追殺,阿瀟還受了傷,求外公不要趕走他們。”李持盈也跪下來道:“爹,您的外孫向來懂事,女兒知道爹一心以門派為重,但女兒把心巖當(dāng)作親弟弟,只要他肯回來,女兒絕不會逼他走?!?/br>三春真人被他們這齊刷刷的一跪給氣笑了,瞪著唯一站著的方其生道:“你呢?還有什么話好說?你也要跪下?”方其生道:“呃,這個……”楊仙樂見此情狀,要使得事情有轉(zhuǎn)圜余地,唯有破釜沉舟,當(dāng)下道:“一切矛盾,都是從小女子身上起。”她緩緩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舉起一只手,“我愿自廢修為,只要掌門能允許我在這山中相夫教子——”說著,便運力一掌,向下腹丹田處拍去。第11章碧山少年(二)余心巖驚道:“仙樂——”余瀟低吼道:“娘——”那一瞬間,他差點就抑制不住體內(nèi)因憤怒和仇恨而翻騰的靈力。但方淮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他身旁,抓住他的手道:“阿瀟!”余瀟眼瞳一縮,一剎那間心中生出無限的惡念,這個人,欺騙他,背棄他。殺了他……但方淮下一句低聲快速道:“這對師叔母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想想,她為了你從魔界逃出來,她已經(jīng)沒有師父和門派,如果能留下來和你還有師叔在一起,對她來說是最開心的事?!?/br>楊仙樂自廢修為這個情節(jié),在原文里頭就有。方淮也是清楚的,但是他思來想去,沒有阻止它的發(fā)生,因為楊仙樂要留在碧山,目前看來只有這一個辦法。仙魔不兩立,只有把修為廢了,三春真人才會減少猜忌,摧心堂才會勉強(qiáng)容忍楊仙樂的存在。楊仙樂背叛師門跟隨丈夫,如果不能當(dāng)斷則斷,很可能兩邊都不承認(rèn)她。留在碧山,太白宮多少是名門正派,規(guī)矩也嚴(yán),其他人就算有閑話,不敢公然到他夫婦倆面前為所欲為。當(dāng)然,這樣做,最難受的就變成了余瀟。方淮緊緊握著余瀟的手,他能感受到這個人在顫抖,而他能做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緊。這些道理方淮能想明白,余瀟自然也能想明白,只是看到母親如上一世那般自廢修為,倒在地上,一時間那些暴戾陰郁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可他現(xiàn)在功法才修不到四層,對上在場的李持盈和三春真人,仍舊是一個敗字。只有更強(qiáng)了……余瀟狠狠甩開方淮的手,向倒在父親懷里的母親跑去。方淮被他甩開手,只是停在原地,嘆了一口氣。李持盈快步過去,伸手在楊仙樂的前額,心肺處探入神識,果然丹田已經(jīng)徹底毀壞,奇經(jīng)八脈都受了重創(chuàng)。余心巖抱緊了妻子,不斷輸送靈力到她體內(nèi),為她療傷和緩解痛楚。李持盈轉(zhuǎn)身,看向三春真人道:“爹,事已至此,請你下個決斷吧?!?/br>三春真人的目光從女兒身上再到跪坐在地的一家三口,再到雙目無神的外孫身上,許久,終于道:“既然她肯自廢修為,重新做人,那太白宮就容她住下去,不過,只要有絲毫的異動,到時候不等我的命令,摧心堂自然斬草除根。”李持盈施禮道:“謝掌門!”余心巖抱著妻子,喃喃道:“謝師父。”三春真人見他凄然的神色,又見他身邊瘦弱的男孩,重重地“唉”了一聲,拂袖而去。李持盈對余心巖道:“她傷得不輕,先帶她到我們那兒去吧?!?/br>于是兩家人一同去了方淮一家在沉霧峰的居所。李持盈和余心巖在里間為楊仙樂療傷,方其生在外接應(yīng)那些聽說他們回來前來探訪的人。方淮和余瀟一左一右,坐在楊仙樂所在的臥房的外間,一時靜默。遇到這種情況,方淮也實在不知怎么安慰人,只好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兒。沉默最是熬人。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淮聽見里間李持盈出來了,忙起身道:“娘,師叔母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