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看到自家老頭子這樣的一面，莫大娘隨手把門關(guān)上，毫不猶豫的嘲笑道:“你老兒子特地給你買的新膠鞋，穿就穿吧，你偷偷摸摸的干啥？還藏？藏哪兒去？”

        都已經(jīng)被看到了，莫老爹也不藏了，干脆把穿著新膠鞋的腳拿了出來，在月光下晃了晃，得意的說:“我也不是沒有穿過膠鞋，我就穿了試一下大小，這不是兒子孝順的嗎？大小剛剛好，穿著就是舒服。”

        “你跟我炫耀啥？兒子都是我給你生的，跟誰沒有新鞋似的。”莫大娘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兒，撇撇嘴，鄙視了老伴兩句，也走過去翻出自己那雙新鞋，把全是老繭的腳從趿著的布鞋里拿了出來，套上兒子給她新買的膠鞋，也學(xué)著莫老爹的樣兒，美滋滋的都在的炕上踩了兩下。

        “哎呦，這鞋可真舒服！”莫大娘表情夸張地感嘆了一句，又接著高興地繼續(xù)說:“兒子用工業(yè)票買的膠鞋是比布鞋穿的舒服哈！跟你生了這么些兒子女兒，就小林孝順貼心有出息，你看這鞋買的多合腳，除了小林這個有心人，誰關(guān)心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穿多大鞋呀？還給買了新的，讓我們可勁兒穿，以后每個月都有工業(yè)票，不缺鞋穿?！?/br>
        （莫小林:誰讓我記性好，還是個有心人呢？就聽娘跟大嫂納鞋底兒的時候念叨了幾句，就記得牢牢的。）

        “老大他們幾個也孝順的，就是腦袋笨了點兒，不會說話討巧，也沒什么本事?！蹦系o另外幾個兒子說了句公道話，接著又嘆了口氣，有點兒失落地感嘆道:“唉！就是大妞是個心硬的，當(dāng)初小林剛剛高中畢業(yè)，又沒有工廠招工，讓她在紡織廠看看能不能幫忙找個臨時工？我就想不通，一家子親姐弟，也沒逼她，找不著就算了！她婆家在紡織廠幾十年的老員工了，人脈廣，就想她幫忙問問看，咋就鬧到都不跟娘家來往了呢？”

        說到大閨女，莫大娘比莫老爹這個當(dāng)?shù)囊私?，沉下了臉，不屑的說:“快別提那沒良心的了，這哪是幫小林找工作的事兒，她就是攀上了高枝兒，自詡是個城里人了，不想人提她沒出息的娘家，找個借口擺脫土里刨食兒的爹娘兄弟罷了?！?/br>
        莫大娘一邊脫下腳上的新鞋，放起來，一邊繼續(xù)念叨著:“你也別念著她了，家里也沒有對不起她的，這么困難都供她一個閨女，讀到了初中，是她自己不爭氣，不好好讀書，在學(xué)校找對象的，我還說不得她了！脾氣忒大，都是讓你們慣的，男方的聘禮你也壓著不讓我留點，還讓我把壓箱底兒的好布料都給了她，你看現(xiàn)在那沒良心的記你的好了嗎？生她養(yǎng)她十幾年，啥也沒落著不說，連好都沒有一個?！?/br>
        莫大娘念叨的話，讓莫老爹更落寞了，連腳上兒子孝順的新鞋都沒有興致美了，脫下來放到了木箱子上，也在炕上躺了下來。

        莫大娘都以為他睡了，才聽莫老爹幽幽的說:“想想當(dāng)初生了三個兒子才得了一個閨女，乖巧可愛，白白嫩嫩的，我是真高興吶！從小就疼她，咋就這樣了呢？”

        重男輕女的莫大娘，雖然不太理解老頭子的心情，可聽到他落寞的語氣，有點兒可憐，不走心的安慰道:“想開點兒吧，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就當(dāng)嫁遠(yuǎn)了回不來，咱們小林可比閨女貼心的多了，有啥不滿意的？早點兒睡吧，明天還要上工呢?！?/br>
        說完話莫大娘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沒心沒肺的打著呼嚕。

        “唉～”黑暗中莫老爹幽幽地長嘆了口氣，輾轉(zhuǎn)了好一會兒，才響起了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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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娶媳婦兒那一兒條艱辛的路

        第二天一大早, 家里人吃完早飯上工的上工，上學(xué)的上學(xué)了，就剩下莫大娘莫小林母子倆了，就連大丫、二丫和長福都拿著小鏟子提著籃子或者背個小背簍，跟著小伙伴們挖野菜去了。

        莫大娘準(zhǔn)備收拾完碗筷，就帶著兒子去找他伯娘這個媒人一起去秦家壩相親。

        莫小林在屋子里梳了梳頭發(fā)，又在臉上抹了蛤蜊油, 理了理沒穿幾次, 顏色都沒怎么洗掉的藍(lán)色工作服, 看著小圓鏡里面滿是書卷氣的，白凈小伙，滿意的點了點頭, 才往外走去。

        莫大娘洗完碗出來, 喂了雞, 又掃了一遍院子，才看見兒子收拾的利利索索穿著工作服從房間里走出來。

        在鄉(xiāng)下看久了，又黑又瘦, 滿臉風(fēng)霜泥土的農(nóng)家漢, 每次莫小林回家，莫大娘都看的稀罕的不行。

        這時候即使看著莫小林已經(jīng)收拾利索, 打扮整齊了，莫大娘也忍不住伸手給他扯扯衣領(lǐng)，拽一拽衣服上的皺褶。

        只要一想到這樣俊俏斯文的好小伙是自己兒子，莫大娘就驕傲自豪的挺直了腰, 臉上的笑容怎么都下不來。

        莫大娘一邊看著這樣出色的小兒子，收拾著走禮的的糖和罐頭，一邊想著:老大他們?nèi)值懿粌H長得像他們爹，那腦袋瓜也沒隨了自己的聰明勁兒，上了幾個月掃盲班，也沒學(xué)會幾個字，還不如大妞那個死丫頭片子賠錢貨呢，當(dāng)初就不該由著老頭子對那死妮子那么好，為了讓她也上學(xué)，小林生活費都少了一塊，這沒良心的，一嫁人就抖起來了，讓她幫親兄弟找個臨時工，還跟我甩臉子，一個丫頭片子看給她能的，老頭子就是想不開，大晚上的還惦記她呢，有啥好惦記的，最好也以后都別回來了，幸好還有小林是個出息的，考進了城里給自己長臉，還這么孝順給家里買這買那，給他們兩個老家伙蓋磚瓦房住，大妞那個沒良心的死妮子以后要是還敢回來，看我不拿棍子把她打出去。

        莫小林不知道他娘正對他那個嫁進城里的jiejie滿腹怨念呢，看老娘收拾出來走禮的罐頭就知道是自己買的，家里肯定沒舍得吃。

        對這個老是偏心愛護他，處處為他著想的娘，將心比心怎么能沒有感動。

        在整個老莫家，莫小林對莫大娘是最有感情，最親近的，看她這么大年紀(jì)了，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雖然知道這個年代的人都這樣，可他現(xiàn)在有工作，還能寫文章賺點兒外快，想著空間里放著的好幾十塊錢，忍不住嘴甜的勸說道:“娘，這是我買回來的罐頭吧？你以后別留著了，這是我孝順你和爹的，別都舍不得吃，我現(xiàn)在算是有點兒出息了，不僅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