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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此時腿上是火辣鉆心的痛。 他身上漸漸失了力氣,視線開始搖晃。 郁子肖腳步狠狠一個趔趄,身子一晃,一手支著身旁的樹干撐起身子,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窸窣。 察覺到背后落下一人,郁子肖心一提,一手將手中的扇骨刺了過去。 那人躲開,同時一手支起他胳膊,將他撐在自己身上。 郁子肖看清了來人,啞聲道:“是你……” 云辭點了點頭,撐著他,在林中饒了幾回,終于甩掉了身后的人。 郁子肖再也撐不住,云辭將他背在了身上,直奔白雨山。 到了道觀的時候,天色已然晚了。 云辭將他帶進道觀后,查看他腿上的傷口,只見腿上中箭處已經(jīng)開始潰爛,流出的都是黑色的膿血。 云辭微微蹙眉,神色嚴肅,已知那箭上有毒。 若不趕緊拔出箭解毒,照這個形式下去,只怕他這條腿會廢掉。 云辭抬頭看著他。 郁子肖氣息已經(jīng)不穩(wěn),臉上不斷淌著汗,他聲音嘶?。骸拔也慌绿郏惆伟??!?/br> 云辭看著他腿上的箭,試著撥動了一下,郁子肖頓時悶哼一聲,聲音都在顫抖。 果然這箭上帶著倒刺。 事不宜遲,云辭將人在床上扶好,轉(zhuǎn)身取了一把細短的匕首,打來熱水,用熱毛巾清洗了他的傷口。 他要用細刀將那箭頭□□,只是這里并無麻醉散,只怕待會疼起來,郁子肖會受不住,便是疼,也要生生疼死了。 只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云辭剪斷了箭身,剛用刀順著他腿上的傷口割開了口子,身后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姜柔出現(xiàn)在門口,看到屋中的場景,頓時臉上失了血色:“侯爺!” 她跑過來,就看到郁子肖額頭上全是冷汗,嘴上已經(jīng)咬出了血,眼神已經(jīng)開始變得迷離。 云辭看向姜柔:一定要讓他撐住。 郁子肖現(xiàn)在身子衰竭到了極致,一旦撐不住這痛,極有可能會挺不過去。 姜柔撲到床邊,握著他的手:“郁子肖,你睜開眼看著我?!?/br> 大約是頭一次聽到姜柔喊自己的名字,郁子肖看著他,眼中有剎那的回神。 云辭將那箭頭小心翼翼地拔出,箭頭上的倒刺牽連著腿骨旁的血rou,血淋淋的一片。 姜柔看得心中一揪,宛如那那血rou是從自己心頭刮下來的一般,她不斷地喚著郁子肖的名字,想要去握著他發(fā)涼的手,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緊握成拳,怎么也掰不開。 “郁子肖,我是姜柔,我在這里,你要挺住?!苯岬穆曇纛澏镀饋?,泄露了一絲哽咽,“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也不知他是否聽到,姜柔只聽得到他微弱而急促的呼吸聲,郁子肖雙眉緊鎖,臉色蒼白,嘴中有一縷鮮血溢出。 姜柔看他忍得這么痛苦,忍不住道:“郁子肖,你叫我一聲?!?/br> “叫我一聲,讓我聽到你的聲音……” 床上的人仿佛聽到了般,松開了牙關(guān),嘴唇輕動:“姜柔……” 姜柔看他舌尖都是血,毫不遲疑地將胳膊送了過去。 “很疼吧……那就咬著我?!?/br> 腿上另一個箭頭被拔出,劇痛襲來,郁子肖閉著眼,恍惚中緊咬住姜柔伸過來的胳膊。 姜柔只覺得胳膊一痛,便看到有血順著手臂流淌下來。 云辭終于將兩個箭頭都拔了出來,連忙洗了傷口,取來解藥和止血散,敷于傷口,將傷口包扎了起來。 郁子肖身上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他緊閉雙眼,只嘴里在一直模糊不清地呢喃著:“姜柔,姜柔……” 姜柔用手巾擦著他的額頭,“我在,沒事了,都沒事了……” 郁子肖神智已不清楚,口中又在輕輕喃著什么,姜柔俯下身貼近了聽。 他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脆弱與無助。 似是十分痛苦。 “為什么……” “我錯了,我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涼了,該讓郁家渡劫了。 ☆、第三十七章 五歲那年, 郁子肖第一次入宮。 在國子監(jiān), 他遠遠就看到那個比他略高些的少年, 不同于其他臉上帶著朝氣, 一起偷懶玩耍的子弟, 那個少年總是早早就到了學(xué)堂,坐在那里靜靜地看書,時常也會對著他們笑。 郁紹告訴他, 那個人叫太子。 其他同窗總覺得太子身份尊貴,卻還是平易近人, 溫文爾雅,是個好想與的人??墒怯糇有た粗侨?,總是覺得那溫和的笑容里還藏有一層道不明的東西, 順著地面爬上他的脊柱,讓人背脊發(fā)涼。 那是他初到宮里,便表露出恣意張揚的個性來,先生的問題,其他人中規(guī)中矩地聽先生解答, 只有他總能站起來,口齒伶俐地跟先生對上幾句, 稚言稚語竟也有幾分道理。 先生說:孺子可教, 將來必成大器。 他在宮里待著的時候,也時常聽到有人這么說。 后來有一日,他一個人躲在御花園偷閑,身邊突然覆下一片陰影, 他抬頭一看,就見一人站在他身旁。那人手中拿著一盒點心,友善地對他笑著,正是太子。 這人是何時來的,不聲不響,也不說話。 原以為只有他會偷閑,沒想到那個總是早早到學(xué)堂,總是一絲不茍的太子也會偷閑。 郁子肖莫名生出一絲心安理得,對這人的印象也好了起來。 太子把手里的小盒子遞過來:“這是御膳房里做的軟糖。” 郁子肖接過去了,那糖酸甜軟綿,他還沒吃過宮里的糖,心想果然是極好吃的,便忍不住多吃了幾個。 他問:“太子怎么也偷偷跑出來?” 太子輕輕笑了一下,似有些勉強,有些無奈。他告訴郁子肖,他也不喜歡讀書,只是身為太子,不能不勤奮,不能不刻苦好學(xué),稍有差池就會招來非議,少不了皇上一頓批評。 郁子肖看著他,心中默嘆,這太子也太難當(dāng)了,哪像他,逃幾堂課,縱然被郁紹知道了,也不會說他什么。 那天他跟太子說著話,太子笑吟吟地看著他,時不時點點頭,后來…… 后來他回到府中,便腹中絞痛,渾身冒虛汗,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醒來時,郁紹已上了沙場,之后,再也沒回來過。 他一瞬間便明白了,太子遞給他的糖,竟是有毒的。 只是爹爹,怎么會…… 閔宜夫人扣著他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記住,藏巧于拙,不露圭角,為娘不求你功成名就,只要你安穩(wěn),守住你父親留下來的功業(yè)!你聽清了嗎!” 他木然地點頭,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娘流淚。 再長了幾歲,他便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