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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親力親為,這一回,難不成是想說宮人做了手腳來陷害你嗎!” 蕭承文面露慌張:“父皇,聽兒臣解釋……” “朕不想再聽你多說一字?!被噬喜荒偷剞D(zhuǎn)過身去,“貪污國庫,陷害忠良,謀殺大臣之子,如今又要弒父,你如今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父皇!” 皇上不再看他,怒聲道:“來人!把太子押進(jìn)天牢,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許放他出來!” “父皇……父皇!”蕭承文悲喊起來,“爹!” 皇上肩膀微微一顫,疲憊地閉上了眼:“帶下去!” 看到皇上真的下了決定,蕭承文突然來了力氣,狠狠地甩開了拉著自己的人,歇斯底里道:“兒臣如今變成這副樣子,難道父皇就一點過錯也無嗎!” 皇上聞言,回過頭來:“插手戶部賬務(wù),陷害無辜之人,弄權(quán)玩術(shù),這些都是朕教你的嗎?!” “若不是父皇如此偏愛宣王,兒臣又怎會如此?!”蕭承文紅著眼睛,早已沒有了平日里太子的風(fēng)度,“宣王他有徐家,有郁家,徐貴妃乃后宮位分最高的嬪妃,他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背靠這么多人,我呢!我有什么?母親早逝,母族衰落,所有人永遠(yuǎn)都看不到我,幼時他們說郁子肖必成大器,后來又說宣王更勝太子,憑什么!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儲君,這些人……這些人有什么資格輕視我,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誰都沒有資格跟我搶這東宮之位!” “你……”皇上手指著他,氣得額角發(fā)痛,“朕從未想到,你的心胸竟狹隘至此!” 他心寒到了極點,突然覺得厭極了,恍然發(fā)現(xiàn)這些年,自己竟在太子的事上犯了如此多的糊涂,竟對這個兒子了解得如此淺薄。 “把他給我壓下去!” 蕭承文嘴中還不停地喊叫,帶著哭腔,滿是憤恨與不甘:“都是他們的錯,孤沒有錯,孤沒有錯……” 常公公還跪在地上,顫巍道:“皇上,息怒啊……” 皇上喘著粗重的氣,額角青筋直跳,良久,才慢慢踱步回到床邊,對常公公抬了抬手:“起來吧?!?/br> 常公公急忙站起身來,叫了兩個宮人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好,他立在床幔前等了許久,卻只等到皇上一句:“下去吧?!?/br> 他小心應(yīng)了,靜靜退了出去,到了走廊,看著外面黑夜中依舊白皚皚的一片,輕喃道:“雪大了?!?/br> ———— 天到了最冷的時候。 姜柔的病愈發(fā)嚴(yán)重了,前些日子還能偶爾走動幾回,最近卻是連床都下不得了。 “夫人身子底極虛,是娘胎中帶出來的毛病,只是調(diào)養(yǎng)了這些日子,不該沒有起色?!睆奶t(yī)院請來的太醫(yī)把過脈后,面露憂色,“夫人如今的身體,長此以往,只怕……” 郁子肖一聽便沉下臉:“難道連你們也沒有法子嗎?” 太醫(yī)道:“臣會再為夫人開一些補藥,如今天寒,千萬不能讓夫人再受了寒,切記!過些時日,臣再來為夫人把脈?!?/br> 郁子肖也沒心思再說什么,吩咐道:“送太醫(yī)回宮?!?/br> 姜柔躺在床上,神色懨懨,嘴唇上也泛起了白,她靜靜地看著郁子肖,并未對太醫(yī)的話做出任何反應(yīng)。 抓住王喜的前一晚,入睡前她試著探了郁子肖的后頸,看到了較為清晰的畫面,結(jié)合著郁子肖所說的軍隊行進(jìn)路線,推測出他們受襲的地方。第二日,她便臥床不起了。 身子很沉,像有些千斤的重物在拖拽著她往下沉,身子又很輕,輕得讓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怎么會這樣……”郁子肖一臉焦急,低聲自喃,“明明一直都在好好養(yǎng)的,怎會一天不如一天了?” 姜柔有些費力地牽了牽嘴角:“不必太過擔(dān)心了,太醫(yī)既說了是身子底的問題,想必是沒什么事的。往年到了這個時候,我也總是病倒在床,過了冬天,便會慢慢好起來了。” 郁子肖緊緊握著姜柔的手,他做不了什么,便用閑著的那手不時摸一摸她的臉,似乎這樣就能讓她的臉上有些血色一般。 昨日宮里傳來消息,皇上已下令廢了太子,太子弒君未果,如今被關(guān)押進(jìn)天牢,等候發(fā)落。宣王因已經(jīng)領(lǐng)了令,不日前已經(jīng)帶兵出征,姨母離了冷宮,恢復(fù)了掌管六宮的貴妃之位,朝堂中也有大臣提議立宣王為太子。 眼看著局勢在一點點向他們扭轉(zhuǎn)過來,本該是一切都變好的,可是姜柔卻病了。 宮里的太醫(yī),京中有名的郎中,他已全都請來為姜柔看過了,每一個人都道,姜柔身子虛,要調(diào)養(yǎng),可他從先前到現(xiàn)在,一直在為她調(diào)養(yǎng),為何還是不見好? 姜柔總是安慰他道,只是天寒生了病,過些時日就會好的。 可他是習(xí)武之人,縱使不精通醫(yī)術(shù),卻也摸得出姜柔的脈象一日比一日虛弱,身子底在一天天虧空,補進(jìn)去的東西都入石沉大海,沒了蹤跡,哪里還是會好起來的樣子。 他心中陣陣發(fā)痛。 他不想終于斗倒了蕭承文,走過了那些最艱難的日子,姜柔卻不在他身邊了。 他什么都沒給過她,如今終于有機(jī)會去彌補過去缺席的一切,終于有機(jī)會給她一生的安定和樂,卻要眼睜睜地看著姜柔一天天衰弱下去,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姜柔看他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心有所覺,開口輕輕喚了他一聲:“郁子肖。” 聽到姜柔的聲音,郁子肖回過神來,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的神色太過嚴(yán)肅,許是嚇到了她,便彎了彎眼睛:“怎么了?” “我想要……看一看雪?!?/br> ☆、第六十五章 “看雪?”太冷了。 后面三個字還未說出來, 郁子肖看著躺在床上的姜柔, 突然改了主意, “好?!?/br> 他吩咐人將榻椅移到了窗邊, 又生了個爐子, 才用厚毯子裹著姜柔,把她抱了過去。 兩人一起坐在長榻上,姜柔身上沒力氣, 就那樣軟軟地靠在他肩膀上,看著外面飛舞的雪花。 “我娘說, 我出生的那天大雪紛飛,郁家世子便是在這一天醒過來的?!苯岚氪怪郏曇糨p輕, “后來她就告訴我,我長大了,是要嫁給那世子的。” 她慢慢揚起嘴角:“我曾經(jīng)也想過,郁家世子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雖然未見過他, 可是我過去的生命里,卻總有他的影子?!?/br> “我將來會嫁給他, 和他一起走過最艱難的日子, 往后便可平安順?biāo)?,一生喜樂?!?/br> 郁子肖攥著她的手,沒有說話。 “我總覺得啊,是那年的雪將你跟我的命數(shù)連在一起的, 所以心里一直很想跟你看一場雪。” 姜柔頓住,眼角有些濕潤,嗓子開始顫動。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