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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榻處,是一進(jìn)的四合院,前朝六部吏部改建,小橋蓮池,洞窗芭蕉,景色十分清幽。莊少功住廂房,無名無敵住耳房。左右還有兩間廂房,門牗緊閉。房內(nèi)一色描金黑漆家什,富麗堂皇。紫檀雕雙螭扶手椅,寬闊舒適,坐下就不想動彈了。卻有十余個仆役,自偏門涌進(jìn)來,攆開無名和無敵,向莊少功看茶奉瓜果點(diǎn)心,自嵌螺鈿架上取盆,伺候洗面,往點(diǎn)翠畫屏后的浴桶注水,服侍他沐浴。莊少功一路上照顧無名,幾乎忘了自己是世家公子,忙不迭地道:“我自己來,自己來?!?/br>仆役道:“公子是老爺?shù)馁F客,還請體諒則個,若是怠慢了,小的不好交代?!?/br>無敵見莊少功讓仆役纏住,自己得了閑工夫,搗亂的心思又活絡(luò)了,傳音入密:“少主總不會把自己溺死在浴盆子里,大哥你身上都臭了,且歇著罷,也去混堂澡浴一番?”意欲支開無名。無名卻也自有打算,起身傳音:“好,難得你有心,我們走?!?/br>這“我們”二字,自是將無敵也算在內(nèi),出雙入對,容不得置喙。如此這般,各懷鬼胎,互為牽制,向莊少功告退。莊少功也不好意思總將無名拴在身邊,眼睜睜地看著二人離去,坐在浴桶里,閉目。旅途所見所聞,霎時在神思中倒轉(zhuǎn),五味成雜——書卷里埋頭十余載,從不曾覺得煎熬,怎么這會兒難受?若是未遇見無名,適婚之齡,他娶妻,琴瑟在御,父母坐堂,兒女繞膝,也是靜好的一世。偏要遇見。無名一步一咳,影子浮浮薄薄,步伐輕輕疏疏,走進(jìn)他心里。擋在他身前,額頭冒汗,唇角一抹血色,說,今日交代在這里,只求你們,放過莊少家主。不愿為人的少年郎,到底有沒有,因他動過一絲一毫的情?有,會因他一句“住手”坐以待斃。沒有,那只是與尸邪聯(lián)手的苦rou計。有,可以瞞著他父母和他斷袖。沒有,那分明是諷刺之語。有,沒有,有……只差一朵花把著瓣兒數(shù)了。莊少功取下毛巾,把臉一罩,百無聊賴,惦念著分別不過少頃的無名。“見墨如面,江曉風(fēng)”。江曉風(fēng)。呼之欲出。遺漏的記憶深處,顛倒的亂夢之中,仿佛有些氤氳文墨,一手覆著另一只手,一筆一劃地勾,再多的,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了。“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云。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br>——不知是誰在唱,庭院中的聲音,朗朗清清,豁達(dá)通透,將千思萬緒統(tǒng)統(tǒng)打散。莊少功離魂乍合,穿了仆役遞上的干凈衣袍,踱出門——只見那位鬧市賈劍的錦衣公子,唐突地坐在院中石桌前。對著幾樣精致的小菜,且斟且飲且吟。晚風(fēng)吹過,池水皺面,蓮花欹斜搖曳。他舉杯望花,若有所思,似在搜尋下片。“幸遇三杯酒好,況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br>詞是好詞,應(yīng)心應(yīng)景,莊少功不忍歌聲斷了,荒腔走板地唱和。錦衣公子聞之轉(zhuǎn)頭,秋水般的眸子乍起波瀾,仿佛有些驚訝,卻化作一笑:“看來,你也喜歡這首,既然有緣,不若片時歡笑且相親?”兩人便相對而坐,天南海北地侃,不一時,說到來此的因由——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同是世家子弟,為同一名女子,住同一座院子,只是廂房不同罷了。“……”莊少功眉頭皺著,一杯酒,僵在唇畔。錦衣公子觀顏察色,狀似無意地問:“怎么?”“在下,若是能像兄臺一般瀟灑,就好了?!?/br>錦衣公子嘴角一彎,別開微酡的臉:“能像我一般瀟灑的人,只怕天下沒幾個。而能像你一般老實的人,也不多。”“兄臺謬贊了,說來慚愧,”莊少功有了酒逢知己之感,要將積壓在心中的事一吐為快,“其實,在下已有心儀之人,本不該來金陵,參加比武招親?!?/br>“……是誰?”錦衣公子拾箸,慢慢夾菜,做出些不經(jīng)心的模樣。他自暴自棄:“不論是誰,在下是斷袖,不會和兄臺爭夜家千金?!?/br>錦衣公子聽得臉色一變,連漫不經(jīng)心也忘了裝,抬起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他一鼓作氣說完,才敢問:“兄臺,會不會瞧不起在下?”錦衣公子過了片刻,才回過神,猛捶桌:“我不會瞧不起你,哈哈!”說著不會瞧不起,卻笑得前仰后合,樂不可支,袖角掃落一支箸到地上……良辰美景,花前對飲的風(fēng)雅,登時在這不知收斂的狂笑聲中化為烏有。莊少功被笑得滿心羞慚,又自羞慚轉(zhuǎn)為忿怒,要拂袖而去。錦衣公子一把拉住他的手,毫無芥蒂地?fù)u著,還在笑:“哎,這一回,我是在笑自個眼拙,不是在笑你癡傻,真真兒的,對天發(fā)誓!哈哈……怎會有這種事,真是太好笑了!”莊少功將信將疑,勉強(qiáng)坐回原位,還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笑?“你聽我道來,便知內(nèi)情,”錦衣公子仍舊拉著他的手,“我爹年輕時懲jian除惡,立業(yè)之后,也常號召江湖行商開倉濟(jì)貧。不但人品好,有錢有勢,還長得好看。不知多少女子想嫁他。神女門門主就是其中之一??晌业莻€專一的人,從不招惹閑花野草?!?/br>錦衣公子沒頭沒腦,毫不謙虛地夸贊父輩。莊少功只覺莫名其妙,不服氣地道:“兄臺所言,不見得有什么稀奇。家父亦有家有業(yè),鐘情家母,二十年如一日,恩愛如初,還教導(dǎo)在下以溫良恭儉讓之德。家母更是知書達(dá)理,入能cao持家業(yè),出能把人心維系。”“你娘真好,”錦衣公子眼中一黯,“我從未見過我娘,她很早就離世了?!?/br>莊少功心道一聲糟糕,自恨逞口舌之快,戳了錦衣公子傷疤,忙了聲賠不是。又暗忖,人鬼殊途,陰陽相隔,錦衣公子的父親還如此癡情,論專一,恐怕是要在自家父親之上。錦衣公子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搖頭:“我爹喜歡的不是我娘——他這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這個人是男子。用你的話來講,我爹,是個斷袖。”莊少功一呆,腦中立即浮現(xiàn)出兩名中年漢子,胡子拉碴,筋rou健壯,行周公之禮,相攜到床上,一個冷面說“請賜招”,一個氣吞山河,哇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