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物，靈氣受到嚴(yán)重污染的地方也有妖邪鬼怪出沒。

    眼下的情況還不算嚴(yán)重，若不處理水中濁氣，那么水中靈氣會在十天半個月后被濁氣徹底污染，整條河將淪為沒有生機(jī)的死域。河流兩岸的人們飲用了河中水，吃了河中魚蝦，會發(fā)生疫病，傷亡情況視河流受污染程度而定。

    許嘉眉收攏神識追尋濁氣的源頭，出乎她的預(yù)料，濁氣并非來自干涸的瀾清池，而是來自與瀾清池方向相反的一處幽深山谷。

    那山谷有一條小溪匯入河流，小溪里的魚蝦等生物已經(jīng)大量死亡，部分小魚小蝦化作僵尸，住在溪水兩岸的人們也開始集體生病，甚至有身體不強(qiáng)壯的老人和孩子不幸喪命。

    除卻這處山谷，河流里也有一處水域持續(xù)散發(fā)著濁氣，許嘉眉出于防止神識被濁氣侵染的考慮，沒有冒然深入濁氣如絮的水域。

    她吐納靈氣，靈氣是天地清氣的一種，而清氣與濁氣互為對立。若她和濁氣產(chǎn)生過多的接觸，她會遭到濁氣污染，輕則內(nèi)息紊亂修為跌落，重則隕落。

    神識來自識海，識海之中坐著神魂。

    神識被濁氣污染等于識海被污染，神魂也會受到污染，故而用神識接觸濁氣猶如與狼共舞。

    不過，許嘉眉有太陰真水。

    在陰與陽的概念中，陰為濁，下降為地。濁氣屬陰，許嘉眉用太陰真水保護(hù)著神識，輕松混進(jìn)濁氣里頭，探查清楚山谷和水域為何如泉眼般源源不斷地噴發(fā)濁氣。

    山谷里埋著一具死尸，生前大約是修行邪道的元嬰級強(qiáng)者，死后化作類似僵尸但是比僵尸更毒的尸煞。此外，這具死尸躺著的山谷在風(fēng)水堪輿學(xué)上被稱作邪陰之地，每日噴發(fā)來自大地深處的濁氣，每隔一段時間出現(xiàn)一次濁氣大爆發(fā)。死尸正是得到濁氣滋養(yǎng)，方有機(jī)會化作尸煞。

    水域中的陰氣又與山谷有不同，雖說水域陰氣和山谷陰氣是一樣的，可山谷的陰氣從大地深處來，水域的陰氣……

    許嘉眉懷疑水域正在形成一只小小的幽眼，水域的陰氣可能來自神秘的幽域。

    “眉眉。”夢蛇叫她。

    “怎么了？”許嘉眉將捧在手中的水撒回河里，cao縱霜鶻飛舟加快速度。

    “孫蓓蓓離開神殿，也許是來找你的。”夢蛇打小報告，“神殿的大祭司也來南方了?！?/br>
    “哦?！痹S嘉眉欠缺了解的好奇心，“來了便來了。”

    她站在船頭遠(yuǎn)眺水面茫茫的河流下游，沒心思釣魚的少年走到她身后，道：“澈江的風(fēng)景很漂亮吧？”

    許嘉眉看了一眼這個似乎想追求她的少年，提醒道：“我臨時有事，這條船不會載客了，抵達(dá)下一個渡口，你們都要下船?！?/br>
    本就是萍水相逢之人，莫要輕易動春心，否則會傷心的。

    少年聽懂她的拒絕，臉色登時變得灰敗起來，略可憐地說：“不能多載我們一程？我知道下個渡口有好吃的魚，祭司都喜歡吃的，我……想請你吃?！?/br>
    許嘉眉微笑：“謝謝你的好意，我有空會去吃的。”

    少年期待地望著她的眼睛，“現(xiàn)在沒有空？賣魚那家鋪子一天只賣十條魚，想吃要提前幾天跟掌柜說定才能吃到。”他撒嬌，“小jiejie，你允我請你吃一回魚嘛，我不會向你提出更多要的。”

    夢蛇插嘴：“眉眉問他，那魚到底有多好吃，好吃就和他去吃，反正吃一回魚用不了你多少時間?！?/br>
    許嘉眉搖搖頭，同時對夢蛇和少年說：“如今可能吃不到好吃的魚了。”

    濁氣污染澈江的上下游，河中魚蝦的味道肯定會發(fā)生變化，普通食客或許嘗不出今天的魚和去年吃的有何不同，舌頭靈敏的老餮是能嘗出來的。

    少年聽不懂，說：“你不認(rèn)識賣魚的掌柜，我認(rèn)識，我知道今天能吃到好吃的魚?！?/br>
    夢蛇能看到澈江被濁氣污染，說：“你要管這條江嗎？”

    許嘉眉和夢蛇說道：“你想吃魚，我也想吃魚，不管這條江吃不了好吃的魚?！?/br>
    她不是甘愿為陌生人犧牲的好人。

    可她做不到無視澈江被濁氣污染成死江，無法放任水中無數(shù)生靈和江河兩岸的人們失去性命，她想解決污染的源頭。

    “你能做沒有回報的事情？”心魔在她的識海中喃喃低語，“你愿意截斷濁氣的源頭，不過是貪圖香火愿力，想用拯救萬千生靈的香火愿力消弭身上的孽債?！?/br>
    “做好事理應(yīng)得到回報，你管我出于怎樣的原因做好事。”許嘉眉懟回去，“你纏著我纏了多久？纏了這么久也沒能攻破我的心境，著實無用，料你在天魔域也不是什么厲害魔?！?/br>
    “……不是我不厲害，是你的心境像沒有縫的雞蛋，根本叮不了！”心魔跳腳，“我吃過半步元嬰的神魂，甚至動搖過元嬰修士的心境，你算個什么東西?！?/br>
    “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是蒼蠅心魔?！痹S嘉眉得出結(jié)論。

    不愿做蒼蠅心魔的蒼蠅心魔氣得不行，偏偏它一身本事也奈何不了許嘉眉，唯有滿心委屈地挨她的懟。

    現(xiàn)實里，許嘉眉的霜鶻飛舟輕松越過一條條小船大船，快如離弦之箭，兩岸景物飛一般退后。少年相當(dāng)吃驚地左顧右盼，按理，船跑得這么快，帶起的風(fēng)一定很大，可他感覺不到勁風(fēng)，仿佛勁風(fēng)被阻攔在船外面一樣。

    這是怎么做到的？

    少年心情復(fù)雜，他初時以為許嘉眉是普通船娘，后來覺得她將是他此生至愛，如今他驚訝到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人可以幻想著和一位巫侍成親，遇到祭司，心中存在的只有尊重和敬畏，生不出絲毫盼著與祭司成親的不敬之心，因為祭司侍奉大神，人如何爭得過無所不能的大神呢？

    霜鶻飛舟經(jīng)過一條樓船時，許嘉眉放慢速度，縱身一躍飛到樓船上，揮手放出“浮云流水”洗去船上宛如灰霧彌漫的濁氣。

    樓船的甲板沒有人守著，船上三百余人，其中三分之二渾渾噩噩意識不清，余下三分之一躲在貼著符紙的房間里恐懼地等待厄運降臨在頭上。許嘉眉的神識籠罩整條樓船，徑直進(jìn)到樓船第二層，手里多了一串真水串成的珠鏈。

    黑霧從第二層深處延伸出來，霧中糾結(jié)著一條條麻木的人影，人影們簇?fù)碇鴥深w比雞蛋更大的藍(lán)色眼珠子。這對眼珠子長著一根根細(xì)須，陰險惡毒地盯著許嘉眉，像在算計著什么。黑霧凝聚成一張嘴的形狀，吐出沙啞如磨刀的聲音：“不要……多管閑事……”

    這是個有靈智的鬼怪，實力堪比許嘉眉?xì)⒌舻娜币贿叾涞闹心耆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