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4
”朱嬤嬤問。 朱繡想,那人必然就是林管家口里上頭派下保護林老爺?shù)娜肆T。這里頭的事不該她知道,朱繡忙按下心思,只是跟她姆媽道:“興許咱們就得快回京了?!?/br> 朱嬤嬤嘆息一聲,林大管家早前已露出過意思。時勢如此,亦無他法。 —— 卻說榮府中,襲人自正月十五從家回來,看見賈寶玉病的那樣,在他床前哭得淚人一般。誰知非但沒教太太看到忠心,反被叱責一番,襲人不敢違拗,只得收了眼淚。 自打那日,這屋里就越發(fā)不對勁起來。碧痕鬼鬼祟祟的,不知弄什么鬼兒。寶玉也怪,常與她嘰嘰咕咕的說些悄話兒,襲人撒癡弄嬌的也沒打探出丁點兒。 襲人知道晴雯因未守在房里,被太太遷怒,教訓了一通,故而對她一時沉悶下去倒不以為意,只一心盯住寶玉和碧痕。疑心這兩個趁她不在也作了怪了。 賈寶玉自那日起心中悵然如有所失,雖聞得碧痕命格以及外頭諸事,亦未解得愁悶。寶釵和湘云常來探望他,如何談笑,如何解悶,房中大小丫頭都極力助威,獨他一個盡皆視有若無,毫不曾在意的樣子。 襲人愈發(fā)慌張了,私下里拉著晴雯逼問,晴雯冷笑道:“你們那瞞神弄鬼的事,我都知道,別指望我有好話說出來!”何況襲人與寶玉成事,若不是她忍著委屈在外頭守著,早鬧將出來了??珊薇毯坌√阕硬恢?,也只會不學好,弄成這樣,以后這屋里的人終究能得什么下場呢。 后頭半個月,襲人不動聲色,只處處留心細探。誰知寶玉素的什么似的,往日還要丫頭陪在炕上同睡,如今連腳踏也不許人躺了。 襲人大吃一驚,心下多番猜疑,她早不是不諳事的丫頭,這兩年對男女之事也有些心得。見寶玉這樣,萬般掙扎,漸漸地卻也只向那一個因由去猜。 男人如何,枕邊人向來最能覺察的出。襲人借故再三逗引寶玉,他都懶散聊賴的態(tài)勢,脾性也大不比往日憐惜女孩兒。往日他再如何古怪,若是有了口角,也必然是先做小伏低的哄人??扇缃?,說不理人那就再不理的,就連寶姑娘說錯了一句話,他也立時就甩了臉子給人,羞的寶姑娘無法,去的時候眼圈都紅了。 這日,賈寶玉又懶懶的不愛動彈,襲人端著一碗長壽面進來,笑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好二爺,可賞臉吃一口?” 賈寶玉才反應過來,今日乃二月十二,是襲人的壽辰,他待襲人終歸不同,只得起身作揖。襲人趕忙福下去。寶玉道:“我說方才外頭怎么喧鬧如此,原是拜壽的把咱們的門都擠破了?!?/br> 襲人心里酸痛苦悶再不必多說。這房里誰都想插下一手,好不容易把眾人拿下馬去,才有些想頭兒,又遭了這一場天下的惡意,心內早灰了一半。面上還得笑著道:“這壽面只一口兒。把鮮嫩的野菜兒擠出汁子來和面,就成了這怪俊的面條子,倒有些野趣兒,你吃不吃?” 寶玉無法,只得受用了,一時又道:“這還是老太太房里朱繡jiejie想的新鮮法子……罷罷,不說也罷?!?/br> 頓了一頓,又道:“床底下堆著那么些錢吊子,你且同她們玩去,你成日里cao心,今兒也熱鬧一天。老太太那里來問,我只打發(fā)了就是了?!?/br> 襲人看他吃了,借口方才被灌了酒,仰在炕上暗暗盤算,笑道:“我已托本處的老秦mama置下酒菜請她們呢,只是她們鬧得厲害,拉著我灌了好幾盅兒,實在受不住才出來躲一會子。你既在這里,越發(fā)待一會兒,咱們兩個說話頑笑豈不好?” 寶玉無甚興致,因著些不能說的心思,更是有些躲閃襲人,并不愿和她獨處。只是看襲人殷殷切切的,也軟了心腸,只能有一搭無一搭的說些淡話。 襲人心里愈發(fā)悲苦,卻仍舊打起精神來,百般逗弄。賈寶玉心生不耐,著意要支她出去,誰知不能說的那處竟微有動靜,怔了一怔,才大喜過望:原來碧痕說的是真的,外頭傳的那老爺?shù)氖乱彩钦娴摹?/br> 襲人不覺的粉面含羞,嗔道:“與你說些正經的,你又這樣!”說罷,擰腰從炕上下來,拎起那碗扭身就跑出去。 賈寶玉且顧不上她呢,喘著氣好半晌才平復下來。心道,既如此,就果然是碧痕的緣故,更有我沖撞花神的因由在,我只好生祭敬花神,必然就慢慢好了。 他既已回心轉意,心中更熱,翻來掉去,正不知怎么高興好。忽想起今日乃是花朝節(jié),花朝節(jié)乃百花生日,襲人有此造化誕于此日,怪不得自己遇上她就好了些兒呢。 賈寶玉信襲人生日緣故,后來得知黛玉亦生于此日,不由得輾轉反復,他心里又存了別個想頭。只覺雖林meimei不大親近自己,但實在是天作之緣。樁樁件件都能相合。 且說襲人含羞帶怯的跑出去,卻不知為何,差點被門檻絆倒,被躲起來的晴雯看到。 晴雯心下也是稍寬,那日太醫(yī)診脈時房中并未留下人,她和鴛鴦都被遣出去,太醫(yī)診后才叫進來。是以她雖自己猜度,可并不能確定寶玉傷了根本。還是后頭聽老太太和太太語焉不詳?shù)膸拙湓?,叫她越發(fā)疑惑起來,只以為終身再沒個可靠的,故此心灰意冷。 這會兒即便不齒襲人作為,也暗暗心生歡喜。 襲人還不知自己歪打正著,叫寶玉和晴雯一齊寬慰了心思。她這會到了僻靜處,使勁把那碗砸的稀碎,埋到花根底下,才嗚嗚的抱頭哭起來,少魂失魄的掉了一會子眼淚,忽邊哭邊罵起來:“神天菩薩,可坑死我了!” 卻原來襲人見寶玉總這般,暗下了狠心要試探個明白,她偷偷叫她哥哥花自芳跑去通州藥鋪買來了yin羊藿?;ㄗ苑夹邆€半死又驚嚇個半死,本要拉住襲人問個明白,又生恐不周密壞了妹子的事。 況且花家能復起來,多虧了襲人,自打襲人成了賈寶玉房里的執(zhí)事大丫頭,就將許多個不起眼的金銀貴物私與她哥哥,花家才一日好過一日。賈寶玉和一眾大小丫頭看慣用慣了好東西,平日瑪瑙碗水晶碟的也是摔就摔了,故此從未發(fā)現(xiàn)過不妥。 正月十五那日,花自芳和他母親試探過襲人的意思,襲人只道死也不出去?;ㄗ苑急忝靼状蟀雰?,只以為這yin羊藿也為成半主子而來的。雖替他meimei捏一把汗,總歸是辦妥當了。今日賈寶玉吃的這壽面亦是花家托人送來的,綠面只這一點兒,所謂的野菜汁子,就是混進去yin羊藿的野菜汁水。 這yin羊藿,襲人曾聽人言,只需一丁點兒,就能使……可寶玉吃了那些,竟然只微微有動靜。不覺間素日里爭榮夸耀之心灰了大半兒。 過了好一會,襲人才抬起臉,自思方才之事,寶玉如此,一定是因碧痕而起。不由得深恨碧痕,比晴雯更甚。如此一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