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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故事見聞難道你們不喜歡聽?這尼姑庵和尚廟里也不見得干凈。我只有學蘇子瞻‘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罷了,只要我自己干干凈凈的,何必非得往那些不知底里的姑子廟里去呢?!?/br> 朱繡就道:“四姑娘這是悟了,只管放開心胸,何必圖那些形式桎梏呢。那些和尚尼姑的就心靜無為了?若果真這樣,又何必一年四季的跟府里要供奉呢,只怕這酒rou也沒少吃,還說什么‘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就是那成了佛的,不也要跳墻而出嗎?” 頓一頓,撐不住笑了:“若不然,哪里就來的‘佛跳墻’呢?” 眾人都說:“好促狹,一會若說不好,我們要打出去的?!?/br> 朱繡忙搖頭擺手道:“姑娘們學識淵博,那些詩啊詞啊張嘴就來,我可不行,說不來說不來?!?/br> 探春笑道:“這可不管,說不好我們就罰。” 朱繡笑道:“罰就罰,我認罰,就罰我午間請姑娘們吃一盅兒佛跳墻可好不好?” 黛玉道:“她從昨晚上就準備,早起就燉上了,往日她總懶怠動手,嫌麻煩,今兒咱們大模樣兒的享受一回口福。” 三春皆知羅翠塢自己開了廚房,都道:“若是好吃,咱們就放過去,若是有一個不肯贊嘆的,那就加倍的罰,做首佛跳墻的詩來我們品評。” 惜春就道:“我想一想,最喜歡木蕖,這花開的雖晚,但又名‘拒霜花’,這風骨是我愛的。我改一字柳子厚的詩,叫‘有美不自蔽,亦能守孤根’,可好不好?” 探春忙道:“好,改‘安’為‘亦’,把‘安能守孤根’改做‘亦能守孤根’,四meimei有志氣?!?/br> 黛玉也點頭,抿嘴笑道:“我所喜愛者,桃花也喜,芙蓉亦愛。既喜‘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怒放妍妍之美,也傾慕‘濯清漣而不妖’的氣質(zhì)品格。只是這二者若任我挑揀所最愛者,豈不是我輕狂了?” 惜春笑道:“誰也沒定著必然只愛一樣,林jiejie這樣就很好。況且咱們調(diào)了胭脂,明年桃花開了,林jiejie打扮了,擦上胭脂,在桃花樹底下徐徐走過,可不就是一副人面桃花的畫了……” 探春也忙笑道:“可不是,林jiejie的相貌才情品格也配得上這芙蕖,清雅無瑕。不為過!” 黛玉笑的用帕子掩住嘴,“咱們這哪兒是論花,分明以花寓人,自賣自夸起來了。倘若花仙有靈,必得唾咱們一口去。” 朱繡也笑:“何必等花仙來唾,一會兒把這花汁子研磨好,我給姑娘們都敷上?!?/br> 幾人合圍起來,要朱繡好看,朱繡忙道:“我自己也敷呢。原是有這些東西,我做些敷臉的花泥,敷上一刻再洗了,包管姑娘們比什么花仙花神的還妍麗呢?!?/br> 這還罷了。黛玉推他因問:“你喜歡什么?” 朱繡抿嘴一笑:“我也喜歡荷花呢。只是可不為什么‘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我是沒這長這些雅思的。姑娘愛蓮,大抵是愛它的品格,可我喜歡的卻是這水芝全身都是寶!” 就比劃著,說的跟順口溜似的:“蓮子、蓮衣、蓮房與蓮須,荷葉、荷梗、藕節(jié)帶蓮子心,全都能入藥,就連荷葉上的露水,都是好東西!又能當喝的又能當吃的,還有藥效,我可不就愛的什么似的?!?/br> 黛玉指著她,笑嘆道:“了不得,了不得!這也忒務實了,魔障了?!?/br> 朱繡笑道:“務實還不好?若全依姑娘天性,只怕得過的是不食煙火、喝風飲露的神仙生活,清淡超逸之極。我等本就是紅塵一份子,吃酒喝rou熱烈喧鬧才是本性。”自打那癩頭和尚來過,黛玉哭得時候又漸漸多了起來。朱繡看著憂心,這段時間總是暗暗思忖這事兒。 她的話倒叫黛玉一愣,黛玉只覺自己似乎真的曾有過這樣一段不食五谷,吸風飲露的暢灑時光。 惜春因笑道:“林jiejie時常讀書烹茶,吟詩摹帖,又釀酒貼花弄脂粉的,再沒有比林jiejie還自在雅致的了。” 說話間有些悵然,有點兒艷羨。林jiejie唯有一老父,可林姑父自己就是風采高士,又愛重她,陶冶的林jiejie才情品貌都與眾不同;自己的父親也是進士老爺,可只顧煉丹求仙,不知還記不記得有自己這個女兒,兄長嫂子并侄兒侄媳就更不用說了,荒唐污淖之處令人作嘔…… 黛玉心最細,聽聞這話,忙拉惜春過來挨著自己坐下,笑道:“我這算什么雅致,不過是父母只生的我一個,我自己打發(fā)時間罷了。我在這里住著,同姊妹們說說笑笑,倒更有趣兒。你若不嫌,咱們天天一起,你又擅畫,我雖不能,卻是可品能看的,畫出來我題跋點評可使得?” 惜春眼睛一亮,忙忙應了。倒是探春,若有所思,她笑說:“你們的話,倒讓我隱約有個念頭,等哪日我想全了告訴你們,你們必然喜歡!” 說說笑笑,把胭脂調(diào)弄出來。惜春還道要把她們五個弄胭脂的情景做一幅畫出來,留作紀念。 朱繡就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敷著花泥不能說笑,不然皺巴了?!?/br> 唬的惜春忙肅顏正色,用手輕輕拍拍,生怕留下印兒。 好不容易憋到一刻鐘,打熱水洗了臉,惜春才長出一口氣。 “你們這也忒講究了?!碧酱阂幻婺弥戌R往臉上輕拍朱繡用竹筒水與些花朵藥材調(diào)配的潤膚水,一面說道。 列位姑娘動作大都一樣,黛玉動作著,隨口輕笑道:“也沒麻煩多少,只是堅持時候長了,是更滋潤些。這水是綻放的荷花里存的,揚州那里比都中更暖和些,夏日里頭荷花開得極旺,我們天剛亮就坐蘭舟弄這個……” 朱繡就笑:“聽著是風雅吧?其實那滋味誰去誰知道,荷塘里蚊蟲還不怕,只是扎得慌,稍不注意,手上就劃一道兒。今年夏天過去,就連姑娘都會劃兩下船了?!?/br> 午時,眾姊妹又在花房暖閣里擺桌子吃飯,那佛跳墻上來時味道全鎖在湯盅里,一開蓋香味兒就霸道的讓人流口水。 黛玉笑道:“這花房里的花香摻和進這香味兒,以后如何能聞?” 探春道:“你若不吃,只賞我來,我留著晚上吃。” 杏月她們另做一桌,笑道:“一會兒開開窗戶,半個時辰就散盡了。姑娘只管放心?!?/br> 和和樂樂的用完午膳,眾人還復要弄些妝粉,忽聽外頭人來回:“珍大奶奶打發(fā)人來,說小蓉大奶奶不好了,興許熬不過這個年去。打發(fā)人來接四姑娘過去看看侄兒媳婦?!?/br> 惜春扔下花粉棒兒,聞言大怒:“是你們奶奶糊涂了,還是你們不作法!侄兒媳婦病了不去請大夫,請我過去作甚,我去看難道就能好了不成!” 那來接人的婆子原是寧國府有體面的內(nèi)管家,聞言笑道:“怪道人說四姑娘年紀雖小,性情卻冷淡。您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