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9
上,眼睛雖看不見自家外甥女,可圍屏就在他身后,外甥女新?lián)Q的除晦香的味道卻叫他老人家知道那丫頭肯定扒著圍屏在偷瞧。程舅舅心里又念女兒外向,又后悔心軟把她帶來,又唯恐湛家小子從圍屏下頭鏤空雕花出看出跡象。只說了一會子話,才剛告一段落,程舅舅就迫不及待地端茶送客了。 湛冬也甚知機,只道還有公事在身就起身作辭。 程舅舅打開湛冬送來的匣子,高些大些的紅木盒子里是一尊玉白菜,玉白菜意為遇百財,放到脂粉行里卻是正好。程舅舅暗自點頭,算這小子有心。等打開那更精致些的紅漆描金團花匣,程舅舅運氣再運氣,臉依舊黑了。 朱繡悄咪咪的站近前來瞅,只見一雙極精巧的紅色緞繡花鳥壽石的繡鞋,那鳥兒的頭頂?shù)牡胤竭€鑲著一顆小小的珍珠,鞋頭接縫處墜著紅絲線做的流蘇,壓流蘇的帽兒用的是一色的瑪瑙。這鞋端的精致貴重。 程舅舅回頭瞪了外甥女一眼,沒好氣地把匣子遞過來,朱繡忙接住。 這過了長輩的手,自然不算私相授受,兩輩子頭一次收著這樣的禮物,朱繡且美滋滋的呢。 這么一雙正常大小的繡鞋,與小腳女兒穿的弓鞋截然不同,這繡鞋代表的心意,可不就很明白了。再有,頭頂白珍珠的鳥兒站在壽石上,對面一叢盛開妍妍的月季花,朱繡精通刺繡,怎不知這是“白頭長春”的意思。 湛冬走在街上,有些出神:他平生頭一次討姑娘歡心,不知她喜不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注:“以為戕賊兒女之手足以取妍媚,猶之火化父母之骸骨以求福利也”——引用袁枚,把“戕賊”改成了“戕損”。 第72章 榴花 擱在心里的姑娘歡不歡喜, 湛冬猜不著,可自家老爺子喜不喜歡,長了的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湛大的臉掉的都跟馬臉一樣長了,湛冬方才邁進門檻繞過照壁, 就見他爹杵在穿堂前頭, 劈頭蓋臉的就罵:“這一老晌你哪兒去了!就差住到衙門里的人, 破天荒的倒告了假, 你說,你去哪了!” 湛大心里著慌,自家這狼崽子看著老成, 到底是個沒經(jīng)過風月的愣頭青, 就怕他栽到人家挖好的坑里。下午他打發(fā)人去到有數(shù)的幾個地方尋湛冬, 家人卻都說沒有, 倒是回說軟紅館那幾個新起的樓子熱鬧極了, 天還沒黑就有五城兵騎著大叫驢、馬騾拉班結伙的往那邊去, 那些人家下人不認得, 可五城兵的靴子卻知道的。 湛大就犯了嘀咕, 卻也不敢叫家人到那種地方里頭去尋,弄不好這名聲可就壞了, 只得散出去幾個親隨管事遠遠的守在那路口等著。這會兒白日已長了些, 將過了一更, 天光還微亮, 湛大罵完湛冬,就瞅他身后,見的確沒有派出去的家人, 才暗自松了口氣。 湛冬先給他爹問安,煩的湛大直擺手, “去哪了?” 扶著湛大進了前廳,湛冬才道:“往程家去了。” 湛大眼珠子一亮,臉上馬上轉晴,喜道:“唷,你這木頭樁子開竅了。”嘿嘿直笑:“留你到將才?好小子!送什么東西沒,老子跟你說,這想作人家女婿就得會來事!指望你能說會道,這輩子咱都不想了,可說不了就得做到勁兒,做著老丈人心坎里就成了。你這親事還不同,娘舅大過天,偏程家里外還只這么一個寶貝甥女,這舅老爺只有比老丈人難纏……” 兩邊才有些默契罷了,哪里就能得程家留到方才,通不過一盞茶功夫。湛冬看他老子滔滔不絕的高興樣子,一面扶他回房歇著,一面默默聽他說。湛大說的嘴都干了,還一個勁拍湛冬的肩膀,“好小子,像你老子!想我娶你娘的時候……” 湛冬親手侍奉老爺子歇下,輕帶上門扉,漫不在意地往西廂房一瞟,那屋里黢黑,常日里趙氏喳喳呼呼的早在老爺子這里賴著了。 裘管事多機靈,守在角門上順著湛冬眼睛一看,馬上知機的走近前來,把老爺把趙氏打發(fā)到莊子上和給程老爺送禮的事一一說來。 湛冬對此不置一詞,只吩咐:“挑兩個勤快伶俐的小廝給老爺守夜。”往日趙氏再碎嘴小心思,可到底能近身照看著老爺子,如今這情景,得尋幾個能干的小廝才放心。 裘管事忙道:“今晚上我親自帶人守著,明兒挑幾個好的請老爺親自指。” 次日,果然帶了幾個利索干凈的小廝到湛大跟前來。湛大正要去河沿邊茶館里吃幾籠灌湯包子,聽說書的胡謅兩回,再往大柵欄戲園子溜達溜達,聽兩折子戲,這日子,悠哉的給個神仙都不換。 “老子還沒老到那份上呢?!闭看蟊г箖陕暎降c了四個小廝。 慢慢悠悠的吃了半盞釅釅的普洱茶,湛大才背著手往街上去。慣用的長隨忙跟著,裘管事又趕緊點了新來的兩個跟上。湛大在前頭走,回頭看一眼,哼笑道:“如今還真成了老太爺了?!?/br> 誰知這日晌午,就聽說了大朝會上當今大怒的事。茶館子里的說書的先生也是個秒人,竟把官府剛張貼出的告示背了出來,什么新裹者不為正妻的話,湛大美滋滋的呷了一口茉莉香片,暗想,到底是皇爺,這股子妖風可是刮不下去嘍。 到了二十日,湛大又命人去打點官媒人,請人六月初一就往程家去。他自己反常的沒出門,沉吟了半晌,才跟裘管事道:“冬子的差事不能常在家里,兒媳婦一過門……我琢磨著,前院里還得有個女人才方便?!?/br> 兒媳娶進門來,兒子不能總在家里,偏偏婆婆又不在了,公公院里連個屋里人都沒有,獨個老公公和兒媳婦在一處宅子里算什么。雖自家出不了丑事,可這事就怕人家歪說,屎糊身上了,再怎么辯白? 裘管事一想,也是這個理兒,這種事情最不經(jīng)講究,坊間多有那閑漢挑事歪話呢。況且自家老爺也才過不惑,就素的跟和尚似的,這個形景恐非長策,要做長久之計方能妥當。 “是。那,請個媒婆來?”裘管事低聲問。 湛大想著自打把趙氏送走,冬子家來的時候都多了,他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想一會子,終是道:“請個妥當?shù)摹!比蘸蠖硬辉?,若兒媳婦有事,不好跟他這做公公的說道,當間兒有個女人傳話也好來事。 裘管事想一想,勸道:“不如買個?”身契把在手里,就不敢翻天。 湛大也想過,只是他在都中轉悠慣的,知道人牙子手上賣給人做通房或姨娘的都是十七八的大姑娘,這樣的姑娘都打著生下孩子作依靠的主意呢,他沒那意思再給冬子添個兄弟meimei,就不害人家姑娘了。況且就算挑個年歲大些的,只怕展眼就宣揚出去說他湛大買了個婆子作二房,冬子管著那些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