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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錦衣府辦差,與別處不同,謹慎些好?!?/br> 朱繡心知徐海大哥必定是給自家和鄧家都送了信,只是自己到底隔了好些重,倒是迎春,她又不掌家,幾個陪房不過是忠厚老實罷了,也不當用,這會子指不定如何擔心憂慮呢。便命執(zhí)事的嬤嬤前去探候。 這嬤嬤去時,迎春果然正垂淚驚憂,鄧夫人已派人出去打聽,也在堂上連連嘆息。 湛府的嬤嬤請了安,因道:“皇后娘娘賞賜下許多宮綢,太太命咱們給您送兩匹過來?!?/br>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鄧家六房太太聞言,臉色變了兩變,忙托辭走了。 鄧大太太本就看重的是迎春這個人,聽這話心里也熨帖,叫迎春帶嬤嬤回房說話。 湛家嬤嬤忙告訴迎春:“您別慌,我們太太已打發(fā)人出去探問了,還有徐家老爺那邊也經(jīng)心呢,里頭的事,保準一有信就打發(fā)人告訴您來?!?/br> 迎春這才坐下,嘆道:“幸而三丫頭與妹夫往南邊探親去了,若不然,她的性子上來,只怕我伏不住?!?/br> 又告訴湛家嬤嬤:“我才打發(fā)人告訴林meimei和四meimei去了,叫林meimei只顧好她自己和四meimei,萬事別管。你把我這話告訴你們太太知道。我和三meimei已嫁出去的人,雖為娘家擔心,可也知國法為大,若是無罪,府里老爺太太們只暫時受些罪,料能無妨。若真有罪,咱們也不能幫著洗脫,只能量力照看無罪的婦孺老幼罷了?!?/br> 那嬤嬤回去就跟朱繡道:“鄧太太倒無不滿,鄧六奶奶也很明白,太太不用擔憂了?!?/br> 徐嫂子也打發(fā)人來謝朱繡的禮,徐家婆子道:“我們太太已打發(fā)人去勸慰鄧六奶奶了,這是賈家的事,與六奶奶無干?!?/br> 朱繡一笑,這都是一樣的心,是奔著撐腰去的。 直到下晌,打聽的護院回來稟告說:“那里亂糟糟的,全家都被抄查登賬了,各房頭都被封門。賈家赦大老爺、政二老爺及寧府賈珍,都被提去質(zhì)審。余者暫時被關(guān)押在榮府院落里。聽說被司官挖出來一處藏財物的密室,只怕還有,所以令五城兵在府里各處挖掘,只怕沒一二日功夫是不能完的。不過錦衣府的番役去的不多,看管女眷的倒大多是五城兵,這伙子人與鄧大爺有香火情,已承了鄧大爺?shù)恼?,指使好幾個女牢的嬤嬤們押看,女眷們這兩日還無甚大礙。只等看搜出什么來……” 朱繡道:“這就很好。女眷們不受折辱,已是天恩。至于旁的,有罪的服法,自有國法論處,咱們只等著罷?!?/br> 第105章 節(jié)婦 是日, 因貴妃新喪,賈母郁郁寡歡,病了兩場。賈赦、賈政侍奉床前,都是孝子模樣。寧府賈珍與尤氏也是日日來看視, 奉些新鮮吃食哄賈母入口。賈母老懷欣慰, 這病才漸漸好了, 下令治了兩桌素席, 合家關(guān)起門來,一是為賈母心疼胡子都白了的兩個兒子這些時日的辛苦;二是要大家商議一回,族里失了娘娘, 又無出息子弟, 日后出路如何。 榮禧堂分內(nèi)外擺下, 外面賈赦、賈政、賈珍、賈璉、賈蓉、賈蘭, 里面是賈母、邢王二位夫人、尤氏、鳳姐、李紈與湘云。另有一個賈寶玉, 先前還在外面同父兄侄子一起, 后賈母見他多日懶懶的, 怕他在外頭又受他老子的氣, 忙叫了進去,仍是心肝rou的摟在懷里。湘云已不是之前的嬌客, 如今身為寶二奶奶, 只有站著服侍太婆婆、婆婆的份, 看寶玉那樣, 抿抿嘴心里著急:這等關(guān)系宗族的大事他不和老爺在一處商議,反到女眷這里來是什么道理?這么大的人了,還是這樣撒嬌弄癡的做派, 難道能一輩子不cao心只教人捧著寵著嗎? 李紈心里高興,賈蘭被老爺叫到身邊坐著, 就是不能進言,也算正經(jīng)參與宗族大事了,可見老爺很看重嫡長孫。 賈母吃了一杯素酒,看堂下兒媳孫媳,不由得嘆道:“想前些年娘兒們一起,一屋子幾都坐不下,是何等熱鬧。今日看來,咱們家的人太少了,叫我好沒意趣?!?/br> 王夫人同尤氏商議,待要再叫幾個人來,賈母道:“雖是族親,只她們不大到咱們府里來,乍一叫進來,只怕唬的不敢說話,更沒趣了。如今把圍屏撤了,一家子骨rou,那些腐儒們講的規(guī)矩,咱們今日也不用理會,索性大家一起說話?!?/br> 十六扇厚重楠木圍屏被婆子小廝抬下,賈母在上面居中坐下,左下首為男丁,右下首坐女眷,團團圍住,果然不覺忒冷清了。 只賈璉心內(nèi)不虞,他身上還有差事,因貴妃薨逝,連鳳姐都得回來,他只能向上官請告,得了一個月的假。本來前幾日就該回府衙應卯,只是老太太說病了,拘著兒孫不叫離了眼。賈璉只得托同僚再請幾日,說“害肚歷”,幸喜他頗得上官喜歡,才又得了五日之期。好不容易老太太好了,又弄這席面,賈璉心已不在榮府,只覺這是荒廢時日的敗舉,故而其他人高談闊論時,他只垂眼閑聽,不出聲兒。 鳳姐不知怎的,今日一直覺得心驚rou跳,去大廳外頭張羅酒菜時,伸手把豐兒拉到旁邊,急忙囑咐:“你跑快些,家去把你平兒jiejie叫上來,你們倆跟著我。叫興兒、彩明跟在你二爺后面服侍,打發(fā)隆兒、慶兒兩個出去,在府外茶樓酒館里坐下,看著些動靜,我只怕不好?!?/br> 豐兒也是她的心腹丫頭,聽這話臉唬的都白了,忙道:“奶奶這話怎么說?二爺昨日還說,雖然府里日益落魄,但落魄有落魄的好,只怕能安穩(wěn)躲過大風浪去。這……” 鳳姐忙道:“我這會子心跳的厲害,寧可信有,等事到臨頭時,咱們還有些防范。若是虛驚一回,也只當咱們合計這些日子,演練一次罷了。你快去!” 鳳姐不提,旁人便不知:她往日經(jīng)過好幾遭的奇事。賈璉燒妖鏡那回,她就有感陰私報應的話;蓉哥媳婦秦氏死前托夢,雖嚇的她半死,可從那之后,她開始為自己一房打算;她去年夢到一棵極繁茂的丹桂,誰知之后被朱繡的嬤嬤把出有了身孕;孕中不辭辛勞為meimei們打算,果真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下了哥兒……這一樁樁一件件,鳳姐偶然間想起,也覺神奇,她老有種其實這些年走的路是偷來的感覺——若依她閨閣時的脾性,必然不肯這樣韜光養(yǎng)晦,卻要風光畢露才好。 豐兒忙從后角門出去,一溜煙的去告訴平兒。平兒慌了一下,立刻強自冷靜下來,把銀匣子拿出來,給了六個人各分了一把銀角子,又多給隆兒、慶兒兩人十兩,命他倆快出去。 又掩上門和豐兒換好衣裳,兩人的中衣都縫了夾層,藏了兩張薄薄的銀票子。厚底的鞋子里把硬鞋墊子摳出來,往里頭塞進去十來個方整的銀角子,這鞋底是用黃楊木鑲的底子,原就是丫頭們在雨水多的時節(jié)常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