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錢。

可爺爺不擔心，你日后一定有出息。

爺爺也不會什么，做了幾雙板鞋，擱在柜子上層，小浩上學了拿給他穿穿。

最后這些個日子，爺爺不遭罪了，爺爺也放下心了。

大珉，帶著小浩好好過，爺爺保佑你倆?！?/br>
沈珉顫抖著雙手給爺爺穿戴，嘴里哆哆嗦嗦一遍遍呢喃'老爺子走好老爺子安心上路......'手里每顆扣子都震顫著手指扣很久......

農(nóng)村習俗人走了，要守靈三天三夜。傳說去世的人靈魂不舍得離開，會回到生活的地方，看看自己不舍得的人。

可這對于鄭浩來講太殘忍了，沈珉哆嗦著下地準備去叫來奶奶先陪著鄭浩，然后自己出去安排，盡量迅速下葬。

沈珉盡全力控制著自己，一遍遍提醒自己冷靜。他不能情緒失控，他要在這時候給他力量。閉眼反復調(diào)整情緒，深吸氣走上前蹲下，“奶奶一會兒就......”

鄭浩拽住他衣角，眼睛卻沒有從爺爺身上挪開，“......我要守?！彼魷p聲說著，然后跪到地上......

沈珉閉眼緩緩呼出一口氣，站起來走到鄭浩身側(cè)，彎下雙膝跪在他身邊......

☆、第二十二章

沈珉一直寸步不離陪在鄭浩身邊，他沒見他掉過一滴眼淚，他不哭不喊，不言不語，就那么木訥著跪在那里，望著爺爺一動不動。

可他非常聽話，沈珉做好飯只要喂到他嘴邊，他就一定張嘴吃，只是眼神從不離開爺爺。

“不能就這么一直跪著啊......”奶奶在一旁抹著眼淚小聲說著。

“他不起來，”沈珉沉聲說著，“由著他吧......”

在第二天的凌晨，鄭浩體力不支昏過去了。

沈珉用被裹著他，把他抱回過年那晚他們一起睡覺的二樓倉庫，點開電褥，下樓讓奶奶去照看。然后連夜騎車來到老劉家門前，敲開房門說，“下葬?！?/br>
睡夢中的鄭浩蹙著眉，身上一陣陣發(fā)出寒顫，沈珉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

看到他緩緩睜開眼睛，空洞的望著自己，接著又緩緩閉上眼。

過了幾分鐘才再次睜開，他嘴唇輕輕蠕動了幾下，并沒發(fā)出任何聲音。可沈珉看得出來他說的是什么，他說，“不是夢......”

沈珉用力握緊他手。

“......帶我去?！编嵑埔呀?jīng)太久沒開口說過話，原本悅耳清脆的聲音嘶啞破碎......

“我很快就要被接走了是嗎？”鄭浩看著墓碑輕聲問沈珉。

“是啊?！鄙蜱胝驹谒砼曰卮?。

“既然都要走了，”鄭浩呆呆地說，“那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br>
“是什么？”沈珉問。

“我其實每天晚上都會偷偷哭，”鄭浩小聲說，“我每天都害怕爺爺沒了，”鄭浩定定地望著墓碑，“夜里醒了看著睡覺的爺爺，我會哭，不出聲，又忍不住，把臉埋在被子里......”

沉默了一會兒他小聲說，“爺爺真的沒了，”他停下來過了一會兒再開口，“我卻哭不出來了......”

沈珉呆立在一旁。

“我提前把這個眼淚，流干了是嗎？”鄭浩小聲問他。

“嗯，”沈珉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清了清嗓子，“可能吧?！?/br>
鎮(zhèn)上小茶館里。

“這是原件，”曹賢把幾張文件放到桌上，“這些是復印件，”把另一部分整理好放在旁邊，“他名字在里了?！卑褢艨诒痉旁谠稀?/br>
沈珉拿過紙袋把它們分門別類裝好。

“孩子知道這個起碼好點兒了吧？”曹賢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

“沒告訴他呢?！鄙蜱氲皖^裝著文件回答。

曹賢端著杯子愣住了，“不是，你什么意思？”

沈珉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抻個孩子干嘛？！”曹賢用力放下茶杯，“這時候他需要安慰??！”

“不抻抻他他能開口那么叫我？”沈珉喝口茶隨意回答。

曹賢嘖了一聲，“你有病吧你？！”

“這你都信？”沈珉抬眼問他。

“那為什么不告訴他?。?！”曹賢被他弄傻了。

“你是沒看到他的樣子，”沈珉轉(zhuǎn)頭看向窗外低聲說，“他的反應一點兒也不像個孩子，”頓了頓他繼續(xù)說，“我太熟悉那個樣子了......”沈珉深深嘆口氣，“我也太知道那么長大，意味著什么......”

曹賢望著沈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己就是這么長大的......

沈珉轉(zhuǎn)過頭看看曹賢，“我要讓他變成孩子，”低頭手指撫摸著杯口，笑了笑低聲說，“我得讓他哭，讓他喊，讓他像個孩子......”

福利院的人來接他了，車停在村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來領(lǐng)著他走。

那女人扯著鄭浩的手，向村子外面走去。

沈珉背著手，溜溜達達一路跟在后面走著。

鄭浩一次次回過頭看他，沈珉就對他笑笑......

快走出村子的時候，鄭浩轉(zhuǎn)過頭來望著他，一直不肯回頭的小步挪著。

沈珉抬起一只手向他揮了揮，然后又背回身后。

鄭浩停下腳步大聲問他，“哥哥，你會來看我嗎？！”

“沒準。”沈珉笑著回答。

鄭浩被女人拉著走了幾步又回頭喊，“我長大會回來看你，你會一直在這嗎？！”

“誰知道呢?！鄙蜱胄πφf。

女人拉著鄭浩繼續(xù)走著，沈珉看到鄭浩轉(zhuǎn)過頭抬起胳膊擦臉蛋......

沈珉自己先抻不住了，他本打算鄭浩前腳到孤兒院，后腳他就跟過去，把文件給院長，把人接走。

可這會兒看著那擦著眼淚的孩子，他再也不能等了，把身后文件拿出來，幾步上前叫住那女人。

“這是所有復印本，”沈珉說著遞給她，“你先看看，再拿回去給院長，”想了想又補充，“我就住這，跑不了?！?/br>
女人低頭看了幾眼然后抬頭看他，接著再繼續(xù)去看文件。

鄭浩抬著頭不明白發(fā)生什么，傻傻地望著沈珉。

沈珉向后倒退走五步，然后蹲下望著他，“嘿，”沈珉朗聲說，“叫聲爸爸，以后你就跟我過了。”然后微笑看他。

鄭浩張圓了嘴望著他，憋了好一會兒問，“......永遠嗎？”聲音都走調(diào)了。

“永遠?！鄙蜱朦c了下頭。

鄭浩嗚嗚地哭起來，漸漸變成咧著嘴放聲嚎哭......

“爸爸——！?。　币宦暺屏松ぷ拥暮魡卷懫?.....

人撲過來的時候，沈珉一手攬住他，一手迅速支地，不然就會被他直接撲倒在地。

沈珉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