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趙鈴蘭一眼，轉(zhuǎn)了個身，就坐到趙鈴蘭身邊去了。

        林縝看著她挨在趙鈴蘭身邊，只留給自己一個后腦勺，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吃醋是肯定不會吃醋的，吃一個女人的醋又有什么意義？真要墮落到連女人的醋都要吃的地步，那他也應(yīng)該嫉妒襄陽公主才對，她對襄陽公主才是真的好，好得就算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拼卻也是愿意的。

        他不想讓她為自己拼命，也不想讓她為自己受傷，只要她能好好的，那就足夠了。

        李清凰問道：“你是不是并沒有問出什么跟卷宗不同的地方？”

        趙鈴蘭有些遲鈍，許久才嗯了一聲，她受到的打擊似乎不輕，雙手一直都在發(fā)抖。

        李清凰斟酌了一下，說道：“人是不是趙衡親手殺的我不清楚，那得驗(yàn)過尸才行。原來的驗(yàn)尸方法太簡單了?！?/br>
        她停頓一下，又道：“我覺得這樁案子會有轉(zhuǎn)機(jī)?！?/br>
        趙鈴蘭原本渙散的眼神一下子發(fā)亮了，她激動地抓住她的手：“真的？！”

        “真的?！彼α艘幌?，“不過把握不太大，大概有五六成吧?！?/br>
        五六成，那就是對半開的概率，已經(jīng)不算低了。

        他們把趙鈴蘭送到林家，便去了義莊。那個被殺的小姐的尸體已經(jīng)被驗(yàn)過尸，送去了義莊等待入殮。他們運(yùn)氣還算好，時間掐得準(zhǔn)，不然若是等到入殮之后再要來查，那就得重新開啟棺木，甚至挖墳了，那得多大的深仇大恨才做出毀人墳?zāi)沟氖虑?，就算是林縝，怕也沒辦法把這質(zhì)疑的聲音壓下去的。

        林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去了一趟林府，就突然想去看一看尸首，是不是說明，這件事當(dāng)真是跟林府有些關(guān)系？”

        李清凰問：“你聽過白詔嗎？”

        西唐版圖的南邊，就是白詔。那里情況比較復(fù)雜，全部都是一個個分裂的部落，就跟突厥有些相似，只不過突厥是游牧族，而白詔卻是在一塊地方定居下來。林縝頷首道：“有所耳聞?！?/br>
        李清凰又問：“你知道白詔人有些特別奇異之處嗎？”

        林縝聯(lián)想她到去林府前后的態(tài)度變化，微微皺起眉頭：“你是說……蠱師？”

        李清凰知道他是很聰慧的人，但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能猜到她現(xiàn)在所想的東西，驚訝道：“阿縝，你真是好聰明?！?/br>
        林縝抬起手指抵了一下額頭，微微抿起嘴角，雖說她也不是第一回夸他了，可是每一回她用這種表情這種眼神注視著他的時候，他都覺得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暗自歡喜，他輕咳一聲，正色道：“我就是個尋常人罷了，也并不算聰明?！?/br>
        李清凰笑道：“你要是還不算聰明……”她本來想說，你要是還不算聰明人，那顧長寧之流算什么，算天上地下獨(dú)一無二的大蠢蛋嗎。待她轉(zhuǎn)念一想，又道：“那你再來猜一猜，我為何偏偏提到白詔？”

        林縝用他那雙黝黯的鳳目靜靜注視著她，配合地回答道：“你在林府見到一個白詔人?！?/br>
        他用的不是疑問語氣，而是陳述。李清凰還沒來得及說話，林縝又補(bǔ)上一句：“這個白詔人是跟容娘的繼母有關(guān)嗎？”

        李清凰點(diǎn)點(diǎn)頭：“你真是很聰明哦?！?/br>
        其實(shí)根本不難猜，趙衡雖然是青龍幫的當(dāng)家，一個混混頭子，卻很少真正露面，這也就代表了他很少跟人結(jié)仇。他在城北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盤踞這么多年，都沒有在官府手上犯過事，就明白他其實(shí)是一個膽大心細(xì)的人。他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堅決不能碰的，這么多年相安無事，卻一下子撞上那種大案。

        如果不是他們青龍幫內(nèi)部出了什么問題，那么就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所致。而他真正得罪過的人無非就是一個陳氏。

        陳氏當(dāng)年剛嫁給林思淼的時候，其實(shí)還曾風(fēng)光過一段時日。

        林縝的三嫂顧氏和陳家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關(guān)系——在平遠(yuǎn)城一帶，不少人家之間都是有些沾親帶故的，而這小顧氏又是嘴巴刻薄，非常善妒的女人，開始她還在家里挖苦陳氏竟嫁給了一個比她年長幾十歲的鰥夫，后來知道陳氏的聘禮單子，還有她時不時送回娘家的那些海貨和綢緞，便妒忌得要命。

        陳家并不是什么大戶人家，但還是富庶。陳氏上頭還有一個兄長，那兄長是在外頭做跑商生意的，有一陣子突然失蹤了，沒了音信，陳家二老都以為自己這兒子在外頭出了意外，哭得眼睛都快瞎了，誰知道一年過去，陳家長子還是回來了，只是身邊跟著一位嬌小的女子，陳家長子說他在外遇到了強(qiáng)盜，遇了險，是這女子救了他。他在她家里養(yǎng)了大半年的傷，兩人已經(jīng)私定終身，不可能再分開。

        陳家長子之前也是定過親的，未婚妻原本打算今年年頭嫁進(jìn)陳家，結(jié)果突然跑出了一個外鄉(xiāng)女子，這件事當(dāng)時也鬧得紛紛揚(yáng)揚(yáng)。最后事情還是解決了，未婚妻還是照舊嫁進(jìn)陳家，而那個收留陳家長子在家養(yǎng)傷的外鄉(xiāng)女人則成了妾室，從側(cè)門抬了進(jìn)去。娶妻的當(dāng)日同時抬妾，就算縱觀整個西唐，這種事都不多，更是會遭到讀書人的唾棄，正是如此，林縝才會有所印象。

        這些舊事，平遠(yuǎn)城年長一些的居民都是知道的。

        就只有李清凰是完全茫然的。

        林縝想了想陳氏那位兄長所納的妾室，便道：“她的確是從南邊來的，只是說是西唐最南邊的陵楓城一帶的人，并沒有說是白詔人。”

        陵楓城和白詔不過一線之隔。甚至這一整條邊界都是十分難以界定的。但由于白詔被分裂為許多個部落，西唐朝廷也沒去關(guān)注邊界模糊這件事，總而言之一句話，白詔人是不太愿意背井離鄉(xiāng)來到西唐的，他們也是格外的排外，你不來，我不去，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就行。

        李清凰笑道：“她的容貌的確并不算很像白詔人，白詔女子大多生得膚白貌美，唇紅齒白，天生便是美人胚子，光看外貌的確是很難判斷?？上耶?dāng)年隨著師父去過白詔部落，還居住過一段時日，我?guī)煾高€被一位白詔的蠱女看上了，那蠱女竟是要對他下蠱，被他當(dāng)場識破，不然的話，估計他就得留在那邊當(dāng)個上門女婿?！?/br>
        正因?yàn)檫@段經(jīng)歷，她才能立刻聞出茶水里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氣，還有認(rèn)出水晚柔身上那個特制的鈴鐺。

        林縝詫異道：“……你師父被蠱女看上？”

        李清凰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你別這樣，我?guī)煾杆植焕希鋵?shí)也就比我大了十幾歲，再加上他保養(yǎng)得好，生得人模狗樣，會有姑娘喜歡他也不奇怪啊。”

        她師父那些遍布天下的仇家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