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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最終又回到最初,那也是另一種返璞歸真。他素來就拿得起放得下,大丈夫安身立命,本就不該只把自己框死在一塊地方,他還年輕,還有更多的時光可以去荒唐去探究,而非求個一成不變。 李清凰震驚地看著他,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從前就說要當(dāng)她手上的刀,她并不以為意,她本身就是一把再鋒利不過的利刃,她想要什么,從來都靠自己去搶去爭取,為何要去依靠別人?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猛然驚覺,或許……她還是有人可以依靠的。他現(xiàn)在其實(shí)是想要告訴她,不管她會做什么,他都幫她兜著,就算堵上他的前程也在所不惜,因為他丟了官職還能去當(dāng)教書先生…… 說話間,女帝的儀仗已經(jīng)浩浩蕩蕩進(jìn)了長安。往日熟悉的繁華街市又近在眼前。那輛行駛在他們之前的刻著平陽公主府標(biāo)記的馬車卻漸漸慢了下來,像是時刻準(zhǔn)備掉頭往另一個方向去。李清凰忽然湊過去,在林縝的臉頰上輕輕一蹭,輕笑道:“我去辦點(diǎn)事,很快就回去的,不要擔(dān)心,保證不給你惹麻煩?!?/br> 林縝今早剛修過面,臉孔光潔無暇,肌膚還帶著溫?zé)岬臐櫇?。他輕輕抱了抱她,頷首道:“好,早些回來?!?/br> 李清凰悄悄掀開前面的車簾,見四周無人注意到她的舉動,呼得便往街邊一跳,正好落在街道兩側(cè)的民居上。她攀著墻壁,就像一只靈活的大貓,又輕輕一縱,很快就消失在層疊屋檐之上。 林縝看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放下了車簾。他從前想得挺美,等到他娶妻之后,他的夫人會在他出門時候?qū)λχf早些回來,她總在家中等他?,F(xiàn)在看來,怎么就變成是他追在自家夫人之后反復(fù)叮囑她要小心,還要早些回家?這夢想是不是和現(xiàn)實(shí)差距有點(diǎn)太大了? …… 方輕騎給她的字條上只寫了一個地址。這個地方雖然她從前沒去過,但她好歹還是在長安長大,長安城就是被一個個方方正正的胡同巷子給圍成的,稍微找一找還是能找到。 她站在高處,正好能望見平陽公主的馬車脫離了隊伍,朝著另一頭飛快地駛?cè)?。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也顧不得有人正好從屋里探出頭來看見她在上方飛檐走壁,飛速地奔跑在黑色的檐瓦上。很快,那輛馬車就追上了她,又把她甩在后面。李清凰騰身跳躍,又重新挑選了一條路,從高處跳了下來,在四四方方的胡同小巷里狂奔起來。跑著跑著,面前的突然出現(xiàn)了一堵墻,正是跑到了一條死胡同里,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又縱身躍上墻頂,轉(zhuǎn)向了另一條小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的喘息聲在空蕩蕩的胡同巷子回蕩著,但她卻不敢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如果停了下來,這口氣就散了,就很難再靠著兩條腿去追上馬車的速度。她正跳過一座民宅的墻頭,這家主人突然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正和她打了個照面,李清凰豎起食指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飛快地竄過了這家的院子,從另一邊的墻頭躍下,轉(zhuǎn)眼間就跑得無蹤無影,對方甚至都還沒能回過神來。 當(dāng)她再次站在高處的墻頭,只見那輛馬車已經(jīng)在她身后的那條路上,因為馬車體積大,不好掉頭也不好繞小路,最終還是她能搶在先頭趕到。 ☆、296新生(1更) 她很快就找到了方輕騎在字條上寫得那間民居,這周圍并沒有侍衛(wèi)把守,甚至整條胡同都是靜悄悄的,正因為位置偏僻,又是在重重胡同最里面,別說長安本地人不可能隨便走到這地方來,就算外地人迷了路怕也是不大可能撞到這里來。李清凰沒走正門,而是從院子后頭翻墻進(jìn)去。天井里就只有一個有些年紀(jì)的老婦,正低頭搓洗著衣服,就連她潛入的動靜都沒發(fā)覺。而院子里就只有一座小樓,就那種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樓,她縱身一躍,直接伸手抓住了二樓的窗臺,腰間一用力雙腳就踩在了窗臺上,然后直接推開木窗。 她這一下動靜不小,直接把屋子里的人給吸引了過來。 兩人直接打了個照面,卻都是一愣。 李清凰發(fā)愣的原因卻不是因為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她在之前就已經(jīng)猜測過,李葉原口中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林碧玉,畢竟除了她,她也實(shí)在想不到還能有誰。可是她卻沒想到再次見到林碧玉,她卻是這幅模樣。她原本圓潤白嫩的臉頰變得顴骨高高突起,臉頰凹陷下來,她原本個子就不算高,現(xiàn)在卻因為瘦骨嶙峋而顯得身形瘦長,再美麗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都像是在一個骷髏架子披上了一件衣裳,空空蕩蕩。 林碧玉卻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是從窗子外面爬進(jìn)來的。 她在震驚過后,猛地往后退了兩步,轉(zhuǎn)身就要逃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足了苦頭,在痛恨帶給她這么多痛苦的李清凰時,心里又由衷地對她感到深刻的恐懼。她逃出圓善那間庵堂不久,就在山下碰到了人牙子,那人牙子直接把她賣到了從前她連想都不敢去想的骯臟地方,她不甘心,也逃跑過許多次,每次被抓回來就要遭受對方的鞭打,她原本有多養(yǎng)尊處優(yōu),后來就過得有多凄慘落魄。 她常常在最黑暗的夜中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斷地想著,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她的父母還是夫妻合鳴,她的母親還是溫柔和善,父親偏愛她寵著她,她就還是穿著最美麗的衣裳戴著最華貴首飾的那位林府二小姐,她就能高昂著頭,享受旁人的追捧和贊美。這些在過去只道是尋常的東西,突然變成了一場繁華舊夢,驚醒了,夢碎一地。 李清凰跳下窗臺,飛快地伸手捏住了她半邊肩膀,把她像提小雞一樣拎了回來:“meimei可別走,你我有多久不見,可真是……甚是想念啊。”她面帶笑意,語氣輕柔,可仿佛林碧玉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噩夢,她的噩夢中,總是她頂著自己那個同父異母懦弱無能的長姐的面孔,在對她說完這些話后,就忽然徒手把她撕碎。 林碧玉一張嘴,想要尖聲大叫,引來樓下服侍她的老嬤嬤。李清凰眼疾手快,另一只手飛快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這一句驚叫給掐了回去。李清凰湊近她耳邊,輕笑道:“原本我是想著,既然我找不到你了,我不如就放過你算了。過得是好是賴,全憑你自己的本事,我眼不見為凈??墒悄惆?,卻偏偏還要撞到我手里來?!?/br> 說話間,她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馬車輪轂轉(zhuǎn)動的聲音,那聲音很快就停了下來,有人正朝著這里緩步走來。 林碧玉面皮漲得紫紅,不斷地在她手上掙動,她用雙手去抓她卡在她頸上的手,無意識地抓出了幾道血痕來。李清凰側(cè)耳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