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人。

“我之前裝暈……是因為不知道怎么面對她。”懷欣轉(zhuǎn)過臉，黑亮的瞳仁像被洗過一樣，干凈清澈，“施逸他……很惡心，當(dāng)著我的面，強|暴尸體……別的姑娘遇到這種事，大概會嚇的想死，我當(dāng)時也很害怕，可是現(xiàn)在只有惡心，我不想死。我不知道夫人想看到我什么樣的表情，不知道我會不會讓她失望，我不想再看到她失望的臉……”

盧櫟笑了，“你仍然覺得，懷夫人不喜歡你？”

“她抱養(yǎng)我，只是因為我與已故的嫡姐長的很像，把我養(yǎng)大，是不能放開已經(jīng)攬到手里的責(zé)任……”懷欣有些疑惑，“難道不是么？”

“當(dāng)然不是?！北R櫟眨眨眼，眸里波光浮動，光華流轉(zhuǎn)，“她聽到你失蹤，立刻暈了過去，看到我們有線索，強撐著病體，騙過你大哥，小心跟著我們，一定要親眼看到你，方才放心。就算看到了你，舉止亦多有失態(tài)，你還覺得，她不關(guān)心你？”

懷欣眼神有些迷茫。

盧櫟又道，“你可曾見過她對旁的人如此？當(dāng)然，你的嫡兄弟除外?！?/br>
懷欣想了半晌，眼睛一點一點變亮。

“所以，只要你健康，安好，旁的事對她不重要。你任何反應(yīng)都沒關(guān)系，她關(guān)心的是你這個人，你怎樣，她都不會失望?！北R櫟指尖敲擊桌面，檀木小幾發(fā)出清脆聲響，清脆動聽。

懷欣臉一點點紅了起來，“娘她喜歡我！”

“嗯?！?/br>
“我要去看她！”懷欣說著就要下床。

盧櫟把她按住了，“懷夫人在休息，你也病了，需要將養(yǎng)。來日方長，有些話以后有的是機會說，你現(xiàn)在帶著病去看懷夫人，她才會生氣?！?/br>
懷欣抿抿嘴，坐了回去，像是認同盧櫟的話。之后她咬咬唇，睫毛忽閃，看樣子還是心存忐忑，“母親……真的關(guān)心我？”

盧櫟頜首，微笑著看她。

懷欣又笑了起來，大眼睛水亮，小臉紅撲撲，看起來完全是個健康活潑的孩子。

盧櫟暗自點頭，又放了心。

“懷夫人這樣待你，你不會好奇么？”靜了一會兒，盧櫟出言試探。

“好奇的，”懷欣杏眼微彎，“所以我經(jīng)常偷聽她和周mama說話?！?/br>
“周mama是母親的陪嫁丫鬟，很忠心，母親偶爾會和她說些貼心話?！睉研老肫鹜拢裆置悦Ｆ饋?，“母親常與周mama聊起一位閨中密友，她好像很喜歡那個人，敬佩她，思念她，可那個人好像死了。我有時候會想，母親好像是希望我成為她那樣的人，有一雙慧目，有聰明的頭腦，堅強，獨立，永遠不哭，用笑容對待一切……”

“母親好像每年都花大把銀子，探聽這個人的下落，可許年多過去，總也得不到好消息。有次母親病了很久，靜臥養(yǎng)病，不讓任何人打擾，連父親過去都要通報，我很擔(dān)心，悄悄跑過去，想偷偷看母親一眼，正好碰到周mama在勸母親。周mama說這么多年找不到線索，如今又被人威脅，再繼續(xù)下去恐會有了不得的后果，勸母親放棄。母親卻說，就是因為如此，才更要找，因為阿笑遇到的危險肯定更大……對了，母親那個朋友名字里有笑，母親喚她阿笑呢！”

盧櫟面色不變，心中卻波瀾叢生，阿笑……是他的母親苗紅笑么！

“懷夫人說……要繼續(xù)找……那個人？”

懷欣點點頭，眉頭蹙著，“母親還說，知道阿笑有個兒子，卻不知道那個孩子在哪里。她知道以阿笑的聰明，遇到應(yīng)對不了的危險肯定會好好把孩子藏起來，如果這樣，阿笑就很可能死了?？伤桓市?，沒看到阿笑尸體，她不相信人死了，就算死了，她也要幫她報仇，于是一直在線索?！?/br>
“母親之前沒有找到那個孩子，后來被不明底細的人威脅，擔(dān)心自己被盯上，反倒不敢找了。她說，她相信阿笑多過自己，孩子只要被她牽連，一定是安全的?！?/br>
“一個月前吧大概，母親在街上偶然遇到一位從興元來的柏夫人，兩個人似是舊識，聊了很久。當(dāng)時我陪著姐妹們在旁邊鋪子里選胭脂，還去請了安，母親那時很高興，歸家時臉色卻很沉。我又不小心偷聽到母親與周mama說話，母親很不高興，說什么‘這事太危險，和該大人擔(dān)著，小孩子怎么可以摻和，出了事怎么辦’，她好像在責(zé)怪懷夫人，說若換了她，必要好生保護孩子……”

懷欣回想完前事，長長嘆口氣，看向盧櫟，“你看，母親就是這么別扭，還很固執(zhí)?？伤呛萌耍銊e討厭她，好不好？”

盧櫟眼睛有些熱，他好像有些明白，懷夫人是怎樣的人了……

他闔起雙眸，長長呼氣，把心內(nèi)思緒全部壓下去，才睜開眼睛看懷欣，“今天看到那樣的事，害不害怕？”

懷欣點點頭，又搖搖頭，“那時害怕，撐過來了，也就不害怕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事么？”

懷欣臉色一白，咬著唇別開頭。

盧櫟心內(nèi)嘆氣，他就知道，心理這一關(guān)總是不好過的，若不好生調(diào)整，許會誤了一生。所以盡管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并非他們兩個未婚男女可以放開討論的，他還是忍不住開口，“懷欣，你總會嫁人的。”

懷欣把臉悶在被子里，聲音有些甕，“我要當(dāng)姑子，不嫁人了！那太惡心了！”

“你把遇到的事，心里的想法，告訴懷夫人，與她撒嬌，讓她關(guān)心你，好不好？”盧櫟淺淺勾著角度，引導(dǎo)懷欣。

“不要！”

懷欣聲音清脆又急切，就算看不到她的臉色，盧櫟也知道她在害羞。他輕笑一聲，繼續(xù)引導(dǎo)，“你不是說，不知道怎樣面對懷夫人？你把見到的事，心里的想法說與她聽，示弱，撒嬌，就是一種方式?！?/br>
懷欣這下明白了，被子一掀，希冀的大眼睛看著盧櫟，“母親會疼我，是不是？”

盧櫟一臉正色，“當(dāng)然。做母親的最受不了孩子撒嬌了?！?/br>
懷欣眼睛登時亮了，立刻思考這樣做的可行性。

盧櫟見她上鉤，便釋然了。懷欣年紀還小，對性很懵懂，又遇到施逸這樣的變態(tài)，觀念會受到?jīng)_擊。也好在她還小，可以引導(dǎo)。把心里的話說與親近的人聽，在親人那里得到慰藉，關(guān)懷，久而久之，會沖淡這種感受。懷欣很堅強，幾年過去，她會變好的。

所以現(xiàn)在根本不需要嚴肅提及嫁人之事，他會與懷夫人溝通，告訴她需要注意的地方……

可再堅強，也是將將受過打擊的少女，拖著病體，精神這么一會兒已經(jīng)超強了，懷欣很快累的躺下去，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