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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顯眼,既然對方似乎沒認出他來,他便不愿引人注意。伊文修行的是無情道。這輪道法雖然名聲頗廣,但青年還是宗政縉云第一個真正見到的修行無情道之人。所謂無情之道,斷絕七情六欲,舍棄一切的私欲與情感,將萬丈紅塵視為飛灰,最終割斷凡世羈絆,化歸人理,以無情修行至無上天道。到最后,修道之人到底是人還是道,都已經無法區(qū)分,因為這人已經不再有人的感情與存在。宗政縉云曾經在心里腹誹過什么樣的人才會修煉這種非人道法,但看著眼前這人,暗想著青年在月下懸崖對月捧劍的清冷之姿,以及那清淡闊遠如同高山云霧的聲音,心里倒是莫名覺得也沒有比這個更合適對方的了。光風霽月,卓爾不群,冷酷無雙,一心向道。他想著與此有關的東西,訝異于其適宜。伊文詢問他的道法,宗政縉云也就直白地告知了自己修煉的是劍道。劍道穩(wěn)固而強健,以基礎致勝,苦心修煉也能登上天途。況以他的資質,修煉任何一道,修為都能一日千里,這也是他的驕傲。“你為天道所愛?!痹诘弥谡N云的道法后,青年用冰雪般冰冷的黑色眼眸注視著他,這樣道。他的話總是奇怪,仿佛是某種揭露,又仿佛某種預言,并且對宗政縉云的疑惑向來冷眼視之,從不說出自己如此言論的原由。暮色四合。伊文坐在旅館的房頂,微微合著眼睛,感覺到夜風吹拂過面頰。游夏說他要睡了,不過伊文也知道,對方雖然天賦高到讓人驚詫,卻還向來勤勉刻苦,此時多半也是于房中修煉。——這個世界很奇妙。伊文早已接受可能遭遇的那些騰云駕霧、刀槍不入的存在,但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夠親身體驗它。而且第二個世界就是時間漫長得足以泯滅凡人一切痕跡的修真界。修道者百年時光如同飛梭,他必須每天回憶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度過的人生,以免連過去都會忘記,最終墮落成時空難民。游夏,真名是宗政縉云,行露派的首席弟子,驕傲卻又正直,坦蕩而且溫柔,也是他這次快遞的收件人,郵遞貨物是無上天道。真是奇妙,所謂的無上天道,連他自己都領悟不了,就算要帶著這人走上人生贏家?guī)p峰,又能依靠著些什么呢?但光暈不應該交給快遞員一個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務,所以這段時間來他不斷尋找機會接近對方,有時候這種親密的接近甚至讓宗政縉云都有些無措和尷尬,卻也還是找不到眉目,不知道要從那里著手,或者需要刺激。夜風中傳來奇怪的味道。伊文睜開眼睛,他感覺到夜色中的sao動,那些不祥的東西。宗政縉云反應也很快,他沖出了房門,立即去敲隔壁伊文的房間:“伊文?你睡著了嗎?!”“我在這?!币廖钠降鼗卮?,他從窗戶里跳進走道,站在宗政縉云的身后,“是妖獸。”還有血的味道,殺戮已經開始了。宗政縉云將劍出鞘,看向外面的夜色,神情嚴峻:“這種危險的氣息……如此妖獸居然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果然天道已經偏移?!彼烈髌?,道,“我必須得去殺了它?!?/br>伊文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是厲牙。”厲牙,一種以人rou為食的妖獸,皮粗rou厚凡鐵不侵,更難堪是天生對仙法有克制,因此修道者都很頭疼與之對抗。但是它飯量不大,一般物色完一個目標就離開人群,不會再sao擾其他人。既然已經有血的味道,就說明悲劇已經釀成,宗政縉云完全沒必要抱著這么大風險去挑釁它。行露派的首席看著他,認真地說:“伊文,我知道你修煉無情道法,他者無關,但……于仙門子弟而言,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去死?!奔词雇耆炔涣艘埠?,他也必須去做,更何況,殺死這樣兇狠的妖獸,也是阻擋下一個可能的死者。他揮了揮手中的青衿劍,神情堅定?!澳憔土粼谶@里吧……雖然,我很抱歉,大概不能和你一起上路了?!?/br>他已抱著必死的決心。對方雖然素來沉默寡言,但是對于他在路途中說的很多話題都會默默聆聽,而路途中遭遇的危險都會不動聲色地解決,雖然來歷不明,但宗政縉云還是挺喜歡這個旅伴的。……這人真是作死。伊文心里想。他能感覺到那個妖獸有多危險,宗政縉云的實力雖然強悍,但和它交手也多半是死生一線,真是仗著正直的魯莽舉動。但這人身上有天道之氣,可謂是浩然正氣天命所鐘,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位面之子,或許可以反殺一把?所以他最后只是平靜地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劍俠馳騁于夜色。這夜晚的小鎮(zhèn)安靜得詭異,宗政縉云意識到,這樣不同尋常的寂靜正是因為所有蟬鳴鳥叫都不知何時已銷聲匿跡。萬物像是被什么東西驚擾,就連樹葉也不敢顫抖一下。只有空氣里的那種怪味,就像是腐爛的rou。野獸的惡臭混雜著鮮血的氣息。他在鎮(zhèn)外不遠的山林里看到那只厲牙。那只形貌如同虎和蛇雜糅的妖獸正把什么東西拋在地上,用滿是利齒的嘴巴咀嚼,傳來讓人膽寒的血rou擠壓聲。雖然被咬得面目全非,宗政縉云還是認出了那是一個人的尸體,而根據(jù)殘存的身軀大小,分明還是一個孩子,一個看上去不會超過六歲的孩子。他震驚愕然,青衿劍劍芒揮舞,劍氣凜然。憤怒的劍俠毫無猶豫地向著那只妖獸劈去。足以開山碎石的力量在厲牙身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劍傷,卻反而激怒它朝天大吼,聲音就像石頭相互摩擦,卻更加刺耳。被激怒的厲牙將口中的尸體拋開,朝著他沖了過來。好強。越是交手,宗政縉云心里越是心驚。這只厲牙遠勝于他曾見過的一只成年不久的同類,多半是有心智即將化形的奇獸,可謂是百年一見。而一旦交手起來,別說用劍給予他傷害了,宗政縉云自己都苦于應對,多次被對方頭上的尖角頂?shù)?,只能狼狽躲避,卻也撐不住多處受傷,血流不止。身體開始逐漸變得虛弱,但是又很難受,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身體里緩慢蠕動,時而冰冷,時而炙熱。他這時候才意識到不知何時身上的傷口沾染到了厲牙的血,那種十分強大的毒物。眼看局勢不利,宗政縉云試圖默念仙法,卻不僅沒有任何作用,反倒多次被厲牙天生的仙法克制反沖,差點反噬自身。鮮血,同樣受到傷害的端流的叫聲越發(fā)憤怒,它已經被逼到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