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褸的人,在看到姬文純走過他們身邊時,紛紛哀嘆哭泣著伸出凍得冰涼發(fā)紫的手,乞求著:“公子……賞點吃的吧,給半塊餅就行,就半塊餅……”而臥在躺在白雪地上一動不動,多半已經死去的母親懷抱里,那年紀小小的女孩子,就連眼角的淚水都已經成了小小的冰,喘著微弱的呼吸,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姬文純已經聽聞了前幾夜的大雪已經把西城的民房給壓垮,使百姓流離失所的消息,但是親眼見到這些人,和光是聽聞消息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他望著那向著自己伸出來的青紫的手,腳步頓住,露出復雜的表情,卻在男人可憐希冀的目光里,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向著小巷子里跑去,把那些人甩在身后。翻過圍墻和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廢棄小道,還有那些在新朝攻入京都時破毀卻還沒有修繕的廢墟,姬文純繞過了所有可能的監(jiān)視,從后門翻進了某個破敗荒涼的府邸。那在新朝軍隊攻破京都時無可奈何屈膝臣服,卻還是被發(fā)配得賦閑居家,被風骨正直的文人在背后譏諷“奴顏媚骨不得報償”的前朝將軍,卻已經在密室里等候多時了。對方看到他穿著襤褸,禁不住一聲長嘆:“唉,太子殿下……”“無需多言。”姬文純冷靜地打斷了他的話,“時間緊促,為防北狄之人察覺,還請將軍盡快把最近遼東之地的時局教我知曉。”他從未放棄復國——呈現在外面的軟弱可欺,不過是放松新朝監(jiān)視的表象。見他雖然年少卻神情堅毅,將軍搖了搖頭,不再多話,轉過身去拉了地圖,將上面的局勢一一說了。姬文純始終凝神聽著,直到對方停下話語,將地圖收起,才回過神來,感覺到頭腦暈眩,忍不住扶著桌子,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將軍立刻緊張地看著他:“太子殿下莫不是得了熱?。窟@天氣寒冷莫測,如今京都里受患死者眾多,如今太子正是我等復國之望,還請保重貴體?!?/br>姬文純搖了搖頭,他將殘破的外套拉了拉,遮掩寒冷:“只是前幾日,偶感風寒,如今已經將愈?!?/br>但若不是那個人的出現,無法聯系外界的他,大概就會死在那間破爛的房子里吧。想到這點,姬文純忍不住詢問道:“將軍昔日親近父皇,可曾聽說皇室中是否有什么不傳之秘?”“不傳之秘?”對方回以他茫然的眼神。姬文純頓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可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只是祭祀天命之類的鬼神之事。據稱大琰命脈延續(xù),是有蒼天保佑,可惜父皇未及將之使我知曉,如今若能察覺其中隱秘,或許于復國大業(yè)有益?!?/br>將軍失笑道:“所謂祭祀,不過是裝神弄鬼之術,太子有天命護佑,是蒼天恩德,但人之事人謀之,終重人為,不可迷信鬼神?!?/br>看到姬文純情緒似乎略顯黯然,他又撫慰:“倘若太子真在意此事,微臣會盡量查取?!?/br>少年搖了搖頭。在經過家國之變后,男人在風雨飄搖中將他掩護,有如師長有如父兄,教授他復國的大業(yè)和為王者的見識,才使他沒有真正淪為那質子府中孤立無援的落魄前朝太子。因此,姬文純對他素來尊敬。只是在對方此時表現出對鬼神之事的不以為然后,年少的質子卻突然不愿意將那出現在他意識里的來歷不明的人的事情使對方知曉了。在和對方告別后,他繞過密室,就要從后門走出這昔日門庭若市、如今卻門可羅雀的將軍府,卻恰好在偏院里撞上一個丫鬟。她正在打掃庭院,一眼就撞上姬文純,驚得低呼一聲。少年的心一沉,前朝太子與如今賦閑將軍有瓜葛的事,一旦被外人知曉,就是大事盡毀。這時候看見她扔下掃帚,下意識想要沖過去將其立刻擒獲,然后告知自己的師長處理時,卻看到對方竟然主動跑了過來。“你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要是讓大人看見了,那可就了不得了!”在雪地的寒冷中,丫鬟的臉紅撲撲地,明明是想要做出生氣的樣子,卻掩飾不住透露出來的高興,以至于使那不過是清秀的面龐,都帶出少女嬌憨的嫵媚之色,“可莫告訴我,你又從圍墻上掉了下來!”對方表現得對他分明熟絡,姬文純的記憶中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么一個人。為了防止事情走漏,他向來不接觸任何將軍府里的下人。心里帶著警惕與迷惑,姬文純抿起嘴,低聲嗯了一聲。丫鬟用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奇怪:“你今日情緒不佳么?”想了想,她還是沒在意,而是轉身跑到庭院那邊,在姬文純目光黑沉地注視下折了朵梅花過來。梅花花瓣上還沾著白雪,更顯得幽香清冷。那少女就這樣紅著臉將梅花遞到他面前,強行撐住害羞得都要燒起來的臉,說道:“喏,給你,你莫不是又因為看上了這府里的梅花才翻進來的?”姬文純沒看梅花。他依舊用深深的眼睛盯著丫鬟,在對方有些疑惑地歪頭望著他的時候,才微微笑了。然后用那本不應該屬于他的——不論是呈現在外人面前那個懦弱無用的質子,還是某些人眼中冷酷桀驁、肩負著復國重擔的太子——的和悅動聽,清冽柔軟的聲音溫和說道:“謝謝你?!?/br>姬文純看到對方的臉在他故意模仿著某個人的柔和的聲音里變得更紅,就連耳朵都燒了起來,便露出了更加溫柔的微笑。“你……既然折到了給你娘的花,就快點回去吧,被侍衛(wèi)發(fā)現會打死你的?!毖诀呒t著臉,不好意思正眼去看他,只是在說完話后,迅速瞥了一眼,然后就從他身邊繞開,從地上拿起掃帚,快速離開了。姬文純望著她的背影,拿著梅花,轉身沿著小徑走去。——真蠢。那個女的,連這身體里并非一人都看不出來。人分明就是會被rou身的皮囊給蒙蔽的存在,愚蠢得無可救藥。落雪還是紛紛然地下著,他已經對將軍府附近的路徑都已經熟練了,出了后門后就一路挑著偏僻的小路走,看著那些窸窸窣窣的雪花不停落下。路邊的枝椏承受不住承擔的重擔,抖了一下,上面白色的負重就全落在了地上,重新露出青黑色的枝干,在一片白色中頗為顯眼。姬文純捻弄著梅花的枝,心里覺得他分明是應該為了那他至今沒有發(fā)現其真身的鬼怪,居然已經察覺到了他并非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這么無害,甚至查到了他和將軍府里的聯系而前來勘查感到警惕的。但真奇怪,他心里更大的,卻是憤怒。……還有,一些說也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情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