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西言看掛鐘，八點一刻，接過倒得滿滿的茶杯，寬容的說：“你有事可以先走?！?/br>
小醫(yī)生拍了拍病歷，說：“還有一個術(shù)后沒打，就是早上您上臺那個，拜托您幫個忙！”

佟西言無奈點了個頭。

“謝謝佟老師！”小醫(yī)生眉開眼笑。

“就是一張嘴巴好！”值班護士不屑的哼。

“有你什么事啊？！”

“行了?！辟∥餮猿鲅源驍鄡扇说臓巿?zhí)，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終于能安靜。白大褂掩蓋下的襯衫長褲全部都沾濕，黏膩不舒適，佟西言怔怔發(fā)呆，休息了片刻，揉揉酸澀的腮幫子，喝兩口水漱口，想去病房看看老丈人。站起來猛一踉蹌，連忙扶住辦公桌，膝蓋和嵌著內(nèi)固定鋼板的小腿痛得厲害。

佟母一進醫(yī)生辦公室就看見兒子皺眉扶著桌子，神色不佳，忙問：“怎么不舒服啊西西？”

“沒事，媽?！辟∥餮耘擦藘刹?，坐下來。

佟母摸摸兒子的頭發(fā)，說：“時候不早了，我跟你爸先帶早早回去，明天再來。你多過去看看你丈人，跟同事們都通個氣，關(guān)照點兒?！?/br>
“嗯，您回去吧，我跟科里的都說過了?！?/br>
佟母點點頭，又問：“你真沒事？怎么臉色這么差？”

佟西言怕母親不放心，便笑著說：“就是腿有點兒疼，可能是走多了，沒事，我自己知道?！?/br>
打發(fā)走母親，又把手術(shù)記錄打完，腿似乎不那么痛了。去婦產(chǎn)科會診病人，回來又查了一圈病房，沒吃藥的叮囑吃了，給幾床白天不在的家屬告知了病情，又陪著丈母娘坐著聊了一會兒，寬慰了幾句，回來補開了一些醫(yī)囑。看了會兒書，吃了餐廳送來的宵夜，回值班室休息。心想著刑墨雷該是回家或者回寶麗金了，打開值班室門，卻見他半躺在房間里唯一的床上看電視。很久以前，在他剛開始值班的那段時間里，刑墨雷也常常在值班室過夜。但那是在舊醫(yī)院大樓，值班室有兩張破舊的棕繃床。

“倒杯水給我?！毙棠装粗b控器，漫不經(jīng)心瞟了一眼佟西言手里的水杯。

佟西言乖乖遞了過去，問：“您今天不去陳若那邊了？”

“嗯，不想動了?！?/br>
佟西言拿了毛巾洗澡，在浴室沖完了，沒擦干便濕漉漉跑出來，被空調(diào)一吹，打了個冷戰(zhàn)，覺得很舒服。夏天里他經(jīng)常因為貪涼而感冒，這個幼稚的愛好連佟母都不知道。

刑墨雷的視線從電視屏幕被吸引到徒弟身上。夏裝的白大褂短袖寬領(lǐng)，質(zhì)地略薄，長度蓋過臀部二分之一處，是最樸素簡單的類襯衫設(shè)計，再有氣質(zhì)的人都能穿成快餐店打雜的，問題是，佟西言只穿了一條內(nèi)褲，而且身體沒有擦干，白大褂濕粘著皮膚，身體的輪廓和質(zhì)感都顯得生動，刑墨雷禁不住伸手，隔著空氣一點點劃他腰部的弧線，回味那緊致光滑的手感。

佟西言轉(zhuǎn)身就看到男人那曖昧的手勢和赤裸的目光，即便是對視，也毫無收斂之意。這是他見過的最虛偽的男人，偏偏自己逃不開他的圈子。

電視里轉(zhuǎn)播一場世界杯賽事，聲音調(diào)得不大，兩個解說員卻也是鬧騰得歡。佟西言站得夠久，直到晾干了身體和頭發(fā)，聽刑墨雷問：“你站著睡覺？”

“床太小?！?/br>
刑墨雷笑了笑，拍拍內(nèi)側(cè)靠墻的空處，聲音磁?。骸澳銢]聽老人說，夫妻睡覺，不嫌床小?！?/br>
好冷的笑話。

佟西言沒什么表情，從床尾爬上去，靠墻躺下來，雙手交疊在肚子上，閉上眼睛。

電視被關(guān)掉了，房間里只剩咝咝空調(diào)運作的聲音伴著窗外淅瀝的雨聲，房間里顯得格外安靜。

佟西言的手被拉了過去，手背觸到刑墨雷的嘴唇，很輕的一記親吻，然后聽到刑墨雷的嘆息聲，說：“周五下午去趟行政樓小會議室?！?/br>
“有事？”

“你進修回來，總該有些不一樣，手術(shù)和治療，應(yīng)該有新的東西帶進來，周五是19床和21床的手術(shù)擬定方案討論，這兩個手術(shù)很關(guān)鍵?！?/br>
“嗯?！?/br>
“……獨自去梁宰平的辦公室，記得跟我說?！?/br>
“什么？”

“梁悅的帳，他遲早要跟你算的。”

佟西言沒說話，想抽回手，反倒被拉了過去，整個上半身固定在男人胸口上。

“別動，讓我抱會兒……”含糊欲睡。

佟西言怎么睡得著。聽身下的人沉穩(wěn)的心跳，睜著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響了。剛要伸手接，刑墨雷比他更快。佟西言一怔，原來他也一樣沒睡著。

急診外科值班的醫(yī)生跟佟西言是同批進來的，平時關(guān)系不錯，知道他今天晚上一樣是夜班，有個復(fù)合傷收住院，要急診手術(shù)，便打電話給他叫他起床。

接起電話就開玩笑：“翠花兒，快起來接客！”

刑墨雷想這是誰呢，開口問：“什么病人？”

急診科的嚇一跳，聽著聲音不是佟西言好像是刑主任啊，連忙正色：“刑主任，是車禍復(fù)合傷，腹穿有不凝血，在做B超。大概一刻鐘以后到病區(qū)來?！?/br>
刑墨雷掛了電話，開燈坐起來，問：“急診誰值班？”

“……謝緯陽?！?/br>
“關(guān)系不錯？叫你翠花?！?/br>
佟西言臉黑了黑，爬起來穿長褲，說：“開玩笑的。”

“把T恤穿上?！?/br>
“熱?！?/br>
“穿上。”白大褂太透了！

佟西言無奈，只好穿得整整齊齊。

第22章

等手術(shù)做完，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了。不想吵醒刑墨雷，佟西言就在辦公室趴著睡。一會兒小護士進來叫，說主任打電話到處找他呢，叫他去睡覺。

佟西言迷迷糊糊，恍惚像回到從前，那時只要是手術(shù)時間一長，刑墨雷就會親自來看情況。盯他盯得緊。

實在是太累了，搖晃到?jīng)鏊闹蛋嗍?，脫衣服上床，任由被摟在懷里揉捏，昏沉睡著了?/br>
六點半生物鐘自然醒，利索坐起來，剛要下床，被拉了回去壓在某人身下磨蹭，等反應(yīng)過來那硬物是某人晨勃狀態(tài)的yinjing，佟西言自己都有些不能自制，卻在有進一步動作前被撒手丟開了。刑墨雷先一步下床，皺眉頭嘀咕：“要命！”直奔衛(wèi)生間。

佟西言傻傻支起身發(fā)了會兒呆，起床披了白大褂直接上辦公室漱口擦臉，看了幾個重病號，又去看了丈人，再一次檢查了今日手術(shù)的幾個病人有無異常，術(shù)前準(zhǔn)備是否妥當(dāng)，手術(shù)簽字是否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