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說：“梁悅，你們……”

“你想哪里去了。我那年十五歲，還跟他睡一張床，我一直挺虛，有天后半夜被憋醒了，難受得打滾，把他吵醒了。他問我哪兒難受，我說下面難受，他就……第二天他還專門給我上了一堂扎扎實實的衛(wèi)生生理課，坦白講，他是個稱職的父親?！?/br>
刑少駒壓下心里毛毛的感覺，說：“真覺得他是個稱職的父親，你現(xiàn)在就不會在我這兒了。”

梁悅灌了一大口啤酒，沒說話。

刑少駒說：“梁悅，你不能一直在這里躲著，你看，問題你都知道。拒絕其實并不難，梁叔那么疼你，不管是哪種性質(zhì)的疼，我想他不會愿意看你痛苦。你先跟他說清楚，然后再搬出來單住，省得尷尬。你覺得怎么樣？”

梁悅還是沒說話。

刑少駒補了一句：“大哥啊，我覺得我也算是見識過的了，我爸的事，我都能接受，可你跟你爸的事，我接受不了了，你們是爺倆，再不劃清界限，那可就是luanlun啊，你能承受得了嗎你……”

梁悅把易拉罐捏的嗶嗶作響，頭埋在膝蓋里，一直沒再開口。

荀曉東打聽到了經(jīng)受刑墨雷這個案子的所有人，他列了名單給梁宰平，包括法官檢察官等等。

梁宰平一個一個的推敲了名單上的人，可以松動的，都讓荀曉東暗地去做了，沒有用醫(yī)院的資金，自己掏了腰包。他跟荀曉東開玩笑，說這些帳你都要幫我記著，等過了這茬，都是要刑墨雷還得。

最后剩下的法官，是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這個人梁宰平?jīng)]有接觸過，據(jù)說剛正不阿。他讓荀曉東查查他這兩年經(jīng)手的案子，然后坐在辦公室里推敲了很久，終于有了突破口。這個副院長兩年前斷過一個案子，是市政府要征用市郊一片土地，價格倒壓得不低，可當(dāng)時正是房價大漲的時候，地主不肯賣，市里硬是給買了下來了，官司打到二審，經(jīng)手的法官就是這個副院長，他出奇的固執(zhí)正義，推翻了一審結(jié)果，市政府?dāng)≡V。這事兒弄得市里幾個領(lǐng)導(dǎo)很不高興。

梁宰平敲著桌子，邊看窗外的風(fēng)景邊笑。這見了鬼的世道，他想，好人哪是那么容易做的。

第65章

腫瘤科本來就已經(jīng)少了一個佟西言，現(xiàn)在刑墨雷的事也已經(jīng)昭告天下，這個主任短時間之內(nèi)不會回來，病區(qū)里只剩于鵬勉強撐著局面，原本預(yù)約的病人都紛紛轉(zhuǎn)院，門診一時三刻也不敢收重病人上來了。

梁宰平特意讓輪轉(zhuǎn)的那幾個暫停在腫瘤科幫忙，又把原本坐急診的一名主治調(diào)了上去，可誰也沒想到，于鵬在這個時候，提出要辭職。

辭呈放在梁宰平的桌上，于鵬的態(tài)度不亢不卑，說：“很抱歉?！?/br>
梁宰平說：“為什么？”

于鵬說：“對方醫(yī)院，待遇什么的，都更好一些。我不是在跟您討什么，實在是很抱歉，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對方了。”

“是，哪家醫(yī)院？”

“華誼醫(yī)院?！?/br>
梁宰平說：“可你在這里的合同——”

“我沒有簽。七月已經(jīng)到期了，新的我沒有簽。本來想在七月份就跟向您辭職，可是您出了事，所以我就沒再添亂?！?/br>
看來是去意已決了。

梁宰平說：“你在恩慈，也有十幾年了，當(dāng)年是，低職高聘進來的，孫副允了，你，副主任的待遇，可沒有給你，副主任的位置，這一點，我是，有責(zé)任，要向你道歉的，是醫(yī)院，先失了信用?！?/br>
“醫(yī)院失了信用，可這些年，你還能，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聲不響的，為醫(yī)院做實事，這很難得，你要辭職，我其實，是舍不得的，我是真舍不得。在刑主任手里，做事做人難，你不說我也知道，也是委屈你了?！?/br>
一大段話說得梁宰平舌頭都要打結(jié)了，也算得上是真心誠意，可于鵬只回了一句：“哪里?！?/br>
梁宰平喝了一口水，穩(wěn)了呼吸，斟酌了一會兒，說：“我為我的過失，向你道歉，你是不是，也要為你的過失，跟我，道個歉呢？”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八月份，去杭州之前，我本來，想找你談?wù)?，可我的腦子，那時，總是犯糊涂，大概是見了你，可就是，沒反應(yīng)過來，要跟你說什么?！绷涸灼筋D了一下，問：“我這樣說話，你聽得清楚嗎？”

“還可以。”

“我當(dāng)時，知道，是你挑唆家屬這樣去做時，我真是，后悔啊，因為疏忽，而失去了一個好員工?！绷涸灼酵蝗幻痛妨艘幌伦雷樱溃骸翱蛇@都是，你的私人恩怨，你不該拿醫(yī)院的前途做賠！”

“那么，您能賠我十幾年的前途嗎？”于鵬坦然看他，根本不像是被揭穿了陰謀。

梁宰平撐著桌面站起來，冷冷道：“于是你，用后面二十幾年的前途，來賭我的醫(yī)院？！”

于鵬無動于衷。

梁宰平說：“你要辭職，是你的自由，華誼，不會聘你，市里其它醫(yī)院，你也不用再去試?！?/br>
于鵬白著臉說：“有沒有人勸過您，做事不要這么絕，要給人留余地？”

梁宰平疲憊的揉太陽xue。這是他醒后第一次說這么多的話，他咬到了舌頭，而且頭痛，他說：“你為什么，不問問自己，是不是給刑墨雷，留了余地。”

佟西言被突然調(diào)回科室去，暫代主任一職。他并沒有十分驚訝惶恐，因為梁宰平跟他“打過商量”，他盡力保全刑墨雷，代價是佟西言必須坐腫瘤外科主任的位置，而且必須要坐牢穩(wěn)了。

佟西言覺得自己確實是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為刑墨雷做點什么，他沒有太大的能力救他，可他能替他帶好兵，看好家。

護士長最近變得多愁善感，佟西言回歸那天早會，她躲在更衣室哭了一場。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佟西言的改變，他能夠嚴厲的對那些小年輕說話，在出現(xiàn)問題時，他不像從前那樣包庇他們縱容他們了。他看起來硬氣了很多，話更少，臉繃得更緊，除了凌厲的眼神，其它的，跟刑墨雷居然像了起來，甚至是平時說話的方式都有了改變。

十年的形影不離，影響豈是一點兩點大。

護士長看著他死撐的背影，又傷心又欣慰。

關(guān)華打電話給佟西言，問刑墨雷的究竟，佟西言如實相告，他依然叫她師母，并且為田蓉的事道歉。

關(guān)華說：“不必，我知道是這樣，跟她說了，是她自己執(zhí)迷不悟?！?/br>
佟西言說：“謝謝您?！?/br>
關(guān)華有些感嘆：“好歹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出了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