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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宣泄他們心中的怒氣。怎么連趕客都如此幼稚?姬長夜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對院外之事自然一清二楚,捏著一顆棋子久久未曾放下,末了扶額搖頭,低笑連連。“這位小友很是有趣。”玄明也跟著笑了,并深深看了少年幾眼。趕走老婆子,有姝繼續(xù)啃糕點,一炷香后,院外再次來人,卻是一名妙齡少女與一老態(tài)龍鐘的貴婦,自報來歷,說是王老夫人與王二小姐。尚書府老封君來訪,姬長夜只得起身待客。玄明法師本打算告辭,卻被故友一個眼神留下,二人陪老封君細細品茗,談禪論道。老太太走過身邊時,有姝明顯感覺到對方打探意味十足的目光。他摸了摸自己秀麗無匹的臉龐,已隱隱猜到原因。出生起就未曾謀面,卻能一眼辨認出來,大約是由于自己與母親長得太像了,且細看那妙齡少女,竟也與自己有五六分相似。陪老封君坐了小片刻,少女便托詞離開,看見綠蔭下粉衣白膚,眉目如畫的少年,假作不知地道,“你是哪家的小少爺,我瞧你面善得很。”三皇子既認了此人做義弟,可見其來歷定有不凡之處,務必得探問清楚。“我是姬長夜家的。”有姝本不想搭理少女,卻見之前那對鬼童竟坐在她雙肩,一個摳眼一個咬喉,表情十分猙獰,一時便來了興致。然而少女似乎佩戴了什么辟邪的寶物,使鬼童奈何不了她,每每快咬到皮膚就被無形的力量彈開。少女被這句廢話噎住了,臉上的甜笑微微扭曲??看岸募чL夜卻忍俊不禁,好半天才把涌上喉頭的笑意壓了回去?!拔沂羌чL夜家的”,這話怎么聽著如此順耳呢?他垂眸,狀似不經(jīng)意地撫了撫上-翹的嘴角,心中回味良久。少女調(diào)整好僵硬的表情,繼續(xù)試探,“我是說,你原本是哪家的?我母親是梁州人,我瞧你面善得很,沒準兒咱們什么時候見過?!?/br>“哦。”有姝點頭,拿起一塊糯米糕慢慢吃著。哦什么哦?你倒是多說幾個字?。∧氵@樣讓我怎么往下接?少女恨不能拍案而起,卻死死忍耐住了。這張臉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叫她一看見就恨得牙根發(fā)-癢。定了定神,她強笑道,“你姓什么?祖籍何處?上京有許多風景名勝,你若是覺得孤單,可與我兄長他們相邀出去游玩。他向來崇敬有才之士,你與他年紀相當,才華卻遠在他之上,得了你的拜帖,他定然很是歡喜?!?/br>仗著容貌絕俗,少女向來無往而不利,壓根沒想過自己會連幾句話都套不出,除非這人果真與王家有關系,并且早已知曉自己身世。然而他既已知曉,為何不去感業(yè)寺探望宋氏?按理說他已是三皇子義弟,即便奈何不了王家,助宋氏還俗卻并非難事。少女嘴上不斷試探恭維,心里卻反復猜測。“你兄長是誰?”有姝明知故問。“我兄長便是王天佑,之前與你對賦之人。他三歲能作詩,五歲會作賦,九歲考上秀才……”少女微抬下顎,表情倨傲。若非兄長如此聰明能干,老太爺和老夫人也不會同意逼走宋氏,將母親扶為正妻。當然,如此夸夸其談,也有刺激少年并觀察他反應的目的。若果真是那討債鬼,且已知曉自己身世,又怎么能忍受被一個庶子奪走一切?他才十五歲,少不得露些端倪。少女猜對了,有姝的確受不了她的夸夸其談,然而卻并非因為身世。有姝的人生態(tài)度非常散漫,可說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卻唯獨受不了別人與自己攀比智商。他是誰?他是百萬幸存者中唯三的超腦異能者,也是年齡最小潛力最大的。少女說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說王天佑如何如何聰明。哼,班門弄斧,貽笑大方!有姝心里腹誹,嘴唇便忍不住撅了起來,打斷滔滔不絕的少女,“好叫你知道,方才那篇駢文,不過是我六歲時的游戲之作?!?/br>少女仿佛被人掐住咽喉,漲紅著臉難以成言,緩了許久才冷冷開口,“這位公子,玩笑也該有個限度,豈不知滿招損,謙受益……”“這句話正是我想送給你的。滿招損,你兄長這會兒應當損得十分厲害,你快些給他買些治療內(nèi)傷的藥。我見他斗賦失利后怒發(fā)沖冠,甩袖而去,全不似愛才如命,倒更像嫉賢妒能。須知天下能人不計其數(shù),他若總是這樣,早晚會被氣死。”有姝正兒八經(jīng)地點點頭。少女氣了個倒仰,坐在她肩頭的兩只小鬼卻捂著嘴咯咯笑起來,很是幸災樂禍。屋內(nèi)的老封君也在留意二人對話,聞聽此言既惱怒又尷尬,立時起身告辭。姬長夜把祖孫二人與玄明法師送走,回頭捏了捏少年粉嘟嘟的嘴唇,朗笑道,“我家有姝不但會說甜言蜜語,噎起人來也十分毒辣。說說,你這張小-嘴兒究竟是怎么長的,怪道平日只愛吃甜的跟辣的,卻是這個緣故。”有姝眨眼,表情十分無辜。-----------王家人回去后怎么猜測,又有些什么動作,有姝并不在意。他目前最大的威脅還是那只厲鬼。這次,厲鬼已連續(xù)三個月未曾出現(xiàn),而他每一次消失,都會極力殘殺凡人,從而獲得陽氣與怨氣。待他回來,定然又是一場生死劫難。有姝不敢大意,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向青年下手。是夜,他縮在床角閉眼裝睡,聽見子時的更鼓聲,便偷偷掀開被子,盤坐在青年身邊。他先是湊近了去觀察對方睡容,復又伸出一根手指,輕戳對方臉頰,口中低低喚道,“主子你睡著了嗎?主子?主子?”自從被暗算之后,姬長夜很長時間睡不安穩(wěn),稍微一點動靜便會醒來,繼而輾轉(zhuǎn)難眠,但是抱著少年卻前所未有的安心,往往能一夜無夢,辰時方起。即便如此,被人連戳了兩下,他也不得不醒來,本打算詢問,卻被少年鬼祟的舉動激起好奇心,連忙放緩呼吸假作不知。青年最擅長偽裝,他若是不愿,任何人也無法從他臉上看出端倪。有姝湊得越來越近,細細觀察了許久,終于得出一個結論——主子一如既往睡得很沉。少年急促的呼吸噴灑在臉上,熱熱的,有些瘙-癢又有些酥-麻,令姬長夜頗感怪異,心跳止不住加快了少許。有姝的心跳也很快,面上滿是糾結之色。龍精他自然不敢肖想,但龍氣總得吸幾口吧,否則等主子身份恢復,開始上朝,便是只在上京待一兩月就走,厲鬼也多的是機會弄死自己。“主子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彼p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姬長夜心內(nèi)凜然,不禁聯(lián)想到許多陰謀詭計。對不起,有姝竟要做對不起我的事?他想干什么?暗殺?難道這次我又信錯了人?滔天怒火與沉沉哀慟在胸中翻-攪,令姬長夜再次體會到何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