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哭訴，他立刻捂住有姝的耳朵，冷聲警告，“母妃，先別急著哭鬧，待本宮安頓好有姝。他喜靜，若是被你吵著了，待會兒又該少吃一碗飯，他如今正長身體，一丁半點(diǎn)兒也耽誤不起?！?/br>
對現(xiàn)在的七皇子而言，朝堂紛爭不過爾爾，過往仇恨亦能緩緩，唯一緊要的大事就是喂養(yǎng)有姝，好叫他多吃一點(diǎn)，快長一些，最好明天早上睜眼的時候，他就能變成赤條條的美貌少年躺在自己懷里。

誰若是誤了這件大事，他翻臉就能無情。

慧妃有求于人，只得勉強(qiáng)按捺，盯著小狗的眼眸能噴出火來。

七皇子不緊不慢地捋了捋有姝毛茸茸的腦袋，又親了親他粉-嫩的小rou墊，不厭其煩地叮囑，“和小順子去外面玩會兒，別看見臺階就往下蹦，當(dāng)心摔著；別看見蟲子就撲上去咬，當(dāng)心有毒；別靠近陌生人，陌生動物也不行，它們沒有你聰明，誰知道會不會忽然撓你，咬你……”

見他大有沒完沒了的架勢，有姝連忙伸出爪子拍他手背，鼻端發(fā)出急切的嗚嗚聲。

七皇子無奈，沖小順子擺手，“帶他玩兒去吧，弄臟了沒關(guān)系，別受傷，否則本宮唯你是問?！?/br>
小順子尚未領(lǐng)命，慧妃已忍不住了，焦躁道，“老七，你究竟有沒有把母妃放在眼里？是這只狗重要，還是母妃與你兄弟重要？老八如今都那樣了……”

七皇子捂住有姝耳朵，森然開口，“母妃，想救老八的命，你就給本宮閉嘴！你和老八如何待本宮，難道還要本宮揭破嗎？本宮之所以對你們避而不見，不過是給大家留些顏面罷了。老八那些污糟事，你愿說，本宮可不愿聽，更不能讓有姝聽了去。”

慧妃啞然，這才想起兒子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任由自己肆意擺-弄的傀儡了?，F(xiàn)在的他即便不良于行，也是一柄鋒銳無匹的寶劍，觸之即傷。他無需依靠歐陽家，更無需依仗甘泉宮，他才十三歲卻已經(jīng)獲封端親王，與文武百官分庭抗禮，與眾位閣老把控朝政，甚至與幾位老皇叔平起平坐。他容貌尚且稚-嫩，然而一旦沉下臉，卻流瀉-出連景帝都望塵莫及的威勢。

慧妃腿肚子一軟，差點(diǎn)跪下，所幸有兩名宮女左右攙扶，才沒失態(tài)。她強(qiáng)忍心悸地看著兒子放開小狗的耳朵，又在它腦門上親了親，用前所未有的柔軟聲調(diào)囑咐，“去玩吧，待會兒我哨子一響，你就得趕緊回來?！?/br>
有姝極為怨念地瞪了一眼掛在主子脖頸上的玉哨，顛顛跑了。

不等小狗跑遠(yuǎn)，慧妃立刻撲到兒子跟前，又是哀求又是悲泣，極力述說著自己的愧疚與悔意。當(dāng)老八躺倒在宮女肚皮上的時候，她徹徹底底后悔了。她親手教養(yǎng)長大的孩子，幻想著某一天登臨巔峰，為她帶來無上權(quán)勢的孩子，到頭來竟是這么個玩意兒，文不成武不就，才十三歲就沉迷女色、荒-yin無度，除了一張會討巧的嘴，簡直一無是處。

但就算老八再不成器，那也是她的命-根子，她割舍不掉。

七皇子一語不發(fā)，只管用深沉難測的目光盯視慧妃，待她哭夠了，哭累了，哭得幾欲昏厥才道，“你回去吧，本宮會替你去求父皇?！编嚦诫m然是他的專屬太醫(yī)，但畢竟是父皇的人，自然要父皇準(zhǔn)許才行。不過老八畢竟是父皇的兒子，他即便再生氣，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慧妃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沒臉去求景帝，這才找老七出面。老八今年才十三歲，青天白日睡了母妃的宮女，且還在激蕩時暈死過去，這事兒怎么看怎么荒唐。就算把老八救回來，皇上恐也懶得看他一眼了。

慧妃慌亂的內(nèi)心更添幾抹絕望，走出廣陵宮時回頭去看，終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做錯了什么。若是不聽胞兄的話，把兩個孩子平平安安養(yǎng)大，她壓根不用卷入這宮闈傾軋，也就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原本有一個多么優(yōu)秀，多么俊美的孩子，他十三歲就能在朝堂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待來年長大，又會如何耀眼奪目？

毀了，都?xì)Я?！她忽然掩面，踉蹌而去?/br>
景帝知道慧妃去求了老七，卻沒料老七能摒棄前嫌來尋自己。他一面感嘆老七這孩子就是仁義，一面遣人把鄧朝山召入宮。鄧朝山驗看過后搖頭道，“這不是馬上風(fēng)，是中毒?！?/br>
“中毒？是不是你干的？”慧妃先是怔愣，隨即去看老七，臉上滿是怨怒。

景帝甩手就是一個巴掌，冷聲道，“朕看你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你以為老七與老八一樣，是不顧念親情的畜生？”再者，老七就住在他眼皮子底下，身邊全是他的眼線，這樣大的動作怎會發(fā)現(xiàn)不了？不過有些話說出來未免傷了感情，大可不必挑明。

七皇子一只手捂著有姝的耳朵，一只手擋住他眼睛，垂眸斂目，不發(fā)一言。父皇終究看錯了他。必要的時候他也能六親不認(rèn)，卻不忘扯一面仁義的大旗掩蓋，不似老八，蠢得赤條條，蠢得令人恨不得千刀萬剮。

慧妃腦袋被打偏，嘴角也裂了一道口子，頓時噤若寒蟬。

那邊廂，鄧朝山已經(jīng)為八皇子拔除部分毒素，去了偏殿開藥方。景帝與慧妃連忙跟過去，欲詢問他老八究竟中了什么毒，更想查出幕后真兇。

七皇子轉(zhuǎn)動輪椅來到床邊，眼看老八快醒了，便輕輕-握住他一只手，用深不可測的眼眸看過去。八皇子先是一驚，隨即大怒，卻因身體虛弱說不出話，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呻-吟。駭然中，他聽見對方殷切叮囑，“老八，你可千萬不能死在別人手里。你這條命，本宮已經(jīng)預(yù)定了?！?/br>
八皇子張開嘴，吐出一連串破碎的氣音，最終又翻著白眼暈死過去。恍惚中他意識到，自己仿佛被一只毒蛇纏上了。

第93章造畜

八皇子最終還是救了回來，卻因毒性被催發(fā)得太過猛烈，不但雙-腿俱廢，連下-半-身的能力也一并喪失。換一句話說，他才剛滿十三歲，這輩子就到頭了?；首哟蠖嘣缡?，與宮女癡纏的人不是沒有，但落得他這種下場的還是破天荒頭一個。

朝臣們想到他，難免就要想起七皇子，然后紛紛搖頭。都是一個娘胎里生下來的，怎么差距就如此之大？所幸七皇子早已離開甘泉宮，這才沒被連累了名聲。

鄧朝山見慧妃眼睛十分灼亮，嘴唇卻微微發(fā)青，便也替她把脈，探出同樣的毒素。景帝對此極為重視，一面讓鄧朝山放出風(fēng)聲，說老八是得了馬上風(fēng)，一面暗地里調(diào)查真兇，又拿老八當(dāng)誘餌，把下毒之人抓-住，順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