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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滕羽,到死時,到死后,就只有這么一個還不曾來得及認識的小輩敢為他說話。哈,何其的不幸,卻又何其的有幸。滕羽此時,那一直冷眼旁觀這世事的心,才重新活躍跳動起來。“那你又憑什么為他說話!”有氣不過的反駁。“哼,我憑什么?”女子直視問話之人,“就憑二十年前我就在錢峰嶺,就憑滕羽親姐喊我一聲meimei,就憑……我姓江!”說完這番話,女子也不管那幾人反應(yīng)如何,拉著小女孩就走,仿若跟那幾人在同一個地方用餐是一件多么無法讓人忍受的事情,只是不經(jīng)意一瞥,看到滕羽這一桌,女子秀麗的眉眼又是一凝,臉色更冷,輕哼一聲,就此離去。滕羽依然有些恍惚,那時候那么點的孩子也已經(jīng)這么大了,腦海中不由又閃過幾句諸如白駒過隙、時光飛逝的矯情詞??吹剿郧橐琅f,滕羽心下一片柔軟,大約回顧他的上一生,能稱得上故人的寥寥無幾,卻肯定有她。“剛剛這人誰???”旁邊有人問。“咦,你還沒聽出來,這恐怕就是江家現(xiàn)任家主的meimei,赤焰心江未眠?!?/br>滕羽淡笑著繼續(xù)剝螃蟹,只是眉宇間爬上些許喜色來。“你好像很喜歡她?!绷滞?。“她好像很討厭你?!彪鸹?,林望之不置可否。這其實不怪林望之,江未眠遇到林家柳家的人都這樣,估摸著若不是她自個兒姓江,也要把江家一同討厭了去。“她身邊的小女孩……”滕羽遲疑道。“是她女兒,滕羽,她過得很好?!彼剖侵离鹣雴柺裁?,林望之繼續(xù)道,“她嫁了個毫無修仙背景的人,那個人對她很好。”“是嘛。”滕羽低著頭,“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差不多她女兒現(xiàn)在這般大,你知道么,這么大的她,擋在我面前,想要攔住那些要殺我的修仙者……”林望之沒有說話,他知道滕羽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是想要一個傾聽者,這個因他一己之私被他從彼方硬拉回來的人,還不知道該做什么該去向哪里。“你知道么,我那天差點把在錢峰嶺的所有人都殺了,就差一點點……哈!”終于消滅了一桌的螃蟹,滕羽拍了拍手繼續(xù)道:“不過現(xiàn)在想來,那天的事情,好像也沒這么難過了……”一切都會過去的,即便再不甘,再痛苦,再委屈。“江家離這兒十萬八千里的,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滕羽一邊嚴(yán)肅的問著問題,一邊悄悄把沾滿蟹黃的手往林望之衣上蹭去。“云州的陳家造了一柄靈器。”林望之一把捉住滕羽試圖做壞事的手,在滕羽失望的目光中問,“你想去?”奪回自己的雙手并在監(jiān)督下拿手絹擦干凈的滕羽直覺的搖頭,但轉(zhuǎn)而想了想又點了點頭。“那就去?!绷滞诲N定音。滕羽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到底還是有些在意的,在意曾經(jīng)的那些人,曾經(jīng)的那些事。可他心里卻也清楚的明白剛剛這番對話的不妥,他說去就去了,林望之對階下囚的待遇也太好了吧,還是說,林望之本來就是要去的,剛剛那么一問不過就是……問問罷了?只是不管滕羽心里怎么想的,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上路。第3章賞兵會(一)因為林望之二人所在的澤川與云州相去甚近,他們也沒什么可準(zhǔn)備的,第二天便動身前往云州陳家。滕羽本以為二人要御劍去,卻沒想林望之準(zhǔn)備了馬車,就這么如同普通人一般的慢悠悠的晃過去。“怎么會選擇坐馬車?”坐在馬車?yán)锏碾鹚奶幋蛄浚耙皇肋€沒坐過馬車,“你選的這副身體雖然年輕,不過修煉天賦甚好,料想御劍飛去云州不成問題。”滕羽先前總算明白為什么自己看林望之那般高了,其實是他看誰都會比之前高,林望之給他塑魂的軀體竟然是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這就讓已經(jīng)習(xí)慣了原先身高的滕羽別扭了,也只能安慰自己說還在長個。“你說三月桃花開得很好?!睆能噧?nèi)提籃里摸出幾盤果子蜜餞小吃,林望之便不再說話,從懷里拿出信件看了看又著手寫了些什么。所以只是因為自己無聊時的一句感嘆,便坐馬車沿途賞花?滕羽有些摸不準(zhǔn),不過看樣子林望之也不會同他解釋了。這幾日相處,滕羽從旁打聽到林望之是林家家主林彭當(dāng)年在外一夜風(fēng)流的結(jié)果,當(dāng)世誰不知道林彭最寵愛的就是自己的嫡子林嵐之,而據(jù)說現(xiàn)如今林彭對林望之也格外倚重,可想而知他背后的努力。那么他恨仙盟的理由就是這個?因為父親的拋棄和偏頗?歪著頭思考的滕羽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注視著林望之許久了,只是他沒發(fā)現(xiàn),被看的人卻沒有那么無知無覺,林望之抬起頭來,神色依舊淡淡的:“怎么,很無聊?”“啊,也沒……”注意到林望之探尋的目光,滕羽莫名心虛的挪開視線,覺出自己否認又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便坦然道,“就有一點……”“那邊包袱里有一些書,你若想看便看,乏了就睡會,若看到桃林,我會叫你。”林望之說完,又埋首于手中事務(wù)。“知道了?!被琶θ盅陲椥缘哪闷鸸P里橘子開吃的滕羽嘟囔著,內(nèi)心卻不知道該喜該悲,林望之對他好的過了頭,讓他都生出這些好其實不該給他的錯覺,無來由的好,必該有所求,而林望之所求為何?他身上還有什么是值得林望之這般的?大概就只剩下那所謂的無名功法了吧。呵,旁人道得這法門乃是大幸,于自己和母親而言,卻是最大的不幸。滕羽眼睛盯著書冊,心思卻未必全在這書本上,所以當(dāng)一枚粉色飄進車內(nèi)的時候,他立馬察覺了,抬手捏起了那片花瓣。林望之抬頭看時,滕羽也正好看過來,少年清秀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手執(zhí)一抹粉紅,早春的光芒絮絮的灑落進來,不知怎的,明明眼前人笑顏淺淺,膚白如玉,也全然沒有女子的美艷,林望之腦海里卻忽然蹦出一個詞:面若桃花。這人當(dāng)真愛笑,林望之心想,也總是表情生動,雖是一具身體,同先前那少年相比,卻覺完全的改頭換面。滕羽將車簾撩開,外頭桃花艷艷,他雖對花沒有特別喜愛,但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心生向往,于是探頭折了一枝桃花,他想起小時候母親也時常這樣,在花季折一枝放在家里,便有淡淡馨香。“沒想竟真能遇上一片桃林。”滕羽將桃枝遞過去道。接過那一枝桃花,林望之取了酒盞倒入些許清水,將桃枝插了進去,然后放在了車內(nèi)小案上。滕羽見狀湊了過去撥了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