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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大富之家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

分卷閱讀18

    是全憑作者那可笑的想象力編造出來的,但是當(dāng)成一本傳奇看倒是尚可。

羅蕊嬌走進(jìn)來,看見翠喜就坐在黎暉旁邊,難得地沒有打趣,只是如常般笑著,喚了一聲:“暉暉?!崩钑熖痤^,沉默了半晌,才叫了個“大姐”,又猶豫著說:“綠豆湯涼了沒有?讓翠喜端一碗給你吧?!绷_蕊嬌差點為這話掉下淚來,臉上的笑意卻依舊帶著散漫隨意:“正好我這一路曬過來呢。你看的是什么書?對了,考試成績知道了嗎?可是又要受舅舅一頓訓(xùn)?”黎暉知曉她是怕氣氛再冷下來,努力笑得輕松:“今年考得好呢,哪能再讓你看熱鬧?”

考得倒確實可以說是驚人地好,但是仔細(xì)說起來又值得多高興呢?開頭的幾天,他還心里七上八下地等著電話。他們家的電話是安在黎耀宗屋里的,老太太怕吵,大姑二姑又用不著,不過是三姑偶爾打來通知什么事兒。聽電話的人通常是秀玉。黎暉為此還臊著臉去托她替自己留意,秀玉向來好說話,含笑點了頭,又道:“是少爺上回畢業(yè)的那個同學(xué)吧?!崩钑熞膊槐闾匾夥裾J(rèn)。

如今大半月都過去了,再沒聽秀玉說過有誰電話里找過他。黎暉怕她聽漏了或是忘記了,晚上睡覺都不忘把枕頭調(diào)個方向,離他們那正屋更近些。他自己也漸漸覺得了這舉動的可笑:許葛生是要回鄉(xiāng)的,哪能在城里逗留到這日子?

他是真的不想見自己。

日子很快地過到了舊歷的七月十七,黎老太太的壽辰。因為是緊接著中元節(jié)的,年年都不曾大cao大辦,不過是親戚本家前來賀一賀,小輩們磕個頭。只吃一日的席,菜色自然必須整治得分外漂亮,才對得住大家這一份情誼。

早幾年這件事是由方太太一力關(guān)照的,近來見娘家人辦事越來越妥貼了,才清閑下來,此日同方先生前來,只帶了一百只制作十分精細(xì)的壽桃,讓分給底下伺候的傭人,至于獻(xiàn)給母親的壽禮,不過裝在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

因為是今天這等鄭重的日子,席位便比尋常更為講究規(guī)矩,黎暉輩分最低,和黎老太太娘家兩個侄孫坐在一起,彼此都不大認(rèn)得,話也沒有幾句可聊的,但當(dāng)然更不可因此只管各自吃喝,那才真是丟了家里的顏面。

于是三個人都帶著一種略帶敷衍的愉悅微笑,舉著筷子靜靜坐著,既避免了彼此交談的必要,又不顯得失禮。誰也不擔(dān)心這副樣子又好像齊齊在等待下一道更講究的菜端上來似的。

黎耀宗所坐的那一席忽然爆發(fā)出一陣歡樂并溫馨的笑聲,其他桌上的人也跟著露出一種高興的神情——無論他們是否聽清了剛才那些一定很有趣的話。

但黎暉非常肯定地知道父親他們在說什么:家里每個人從前的趣事。不單包括他自己小時候因為某個親戚結(jié)婚找不到年紀(jì)合適的女童拉紗裙而不得不假扮女孩子的事,甚至還包括到他父親小時候性子太橫被大人拿大背篼倒扣在里頭的事。不是在今天這種有義務(wù)“彩衣娛親”的日子才說出來博人一笑,他們時時都說:過年、過節(jié)、慶生,或者只要是超過家里通常人數(shù)的人聚在一起。他們時時都說!

黎老太太聽見了,或者是早已記熟了,因笑著說:“唉呀,那時窮倒是窮,可是老太爺還在,我也不像如今這般病病殃殃的,孩子們雖頑皮,到底是大家都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爆F(xiàn)在富貴了的人,還常常朝著人追憶過去艱難時的好,正是一種彰顯品格高尚的好方法,何況這話又是對她的大姑子和妯娌說的,這二人年輕時為了黎老太太遲遲沒生出兒子沒少給她氣受,到老居了寡,黎老太太倒反過來以德報怨,非常憐惜她二人,更是高風(fēng)亮節(jié)到極致了。

黎暉正正襟危坐得幾乎要在凳子上生了根,卻見二姑父從廚房幫忙回來,燒灶燒得滿頭大汗,卻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父親那一桌不巧椅子沒有搭夠。黎暉連忙起身讓二姑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趁此退席走了。

回屋的半路上遇上個老媽子端著兩只壽桃走過來,見了黎暉,想起來說:“少爺,方才有你學(xué)校的電話打來,我告訴他說你稍后回打給他,正巧這會兒碰上了你?!彼f完這話便走開了,她本是裹過的小腳現(xiàn)在在鞋里塞了棉花充大腳,走起來有點不穩(wěn)當(dāng),黎暉看著她難免蹣跚的背影,恍惚覺得自己走路時也像起她來,輕飄飄的,踩不到實地上,懸在腔子里的那顆心也搖搖擺擺著。

夏日里天長,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候,屋里還是滿滿的夕陽光,但是黃黃的不澄透,又被屋子里的各種家具擺設(shè)所遮擋、折射,仿佛是很多個世界的情形重疊在了一起,有一種扭曲的虛妄感。

黎暉就是在這種似真似夢的環(huán)境里將電話回?fù)芰诉^去,不多時許葛生的聲音傳過來,板平抽象的夢境里突然出現(xiàn)了真實的東西,他被驚著了,竟不自覺地抽泣了一聲,經(jīng)過電話線的放大,聽在許葛生耳朵里時非常響亮,許葛生連忙問道:“怎么了?”對方意料之中地沉默,他知道在電話里問不清楚,仍舊非常溫柔地說:“我明天來看你,好不好?你幾點鐘可以出來?”黎暉答應(yīng)了,約定早上時去公園走走,一來那時氣溫還不太高,二來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勢必起來得晚,他不必找借口才能出門。

掛掉電話再出房門,天色已經(jīng)蒙蒙黑了,好像又新?lián)Q了一個世界。席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散了,兩個婆子走過去,說起二姑爺晚上喝醉了,翻來覆去不停地說自己是這個家里頭最老實的人,這樣沒頭沒尾的話!

第12章

已經(jīng)是暑假最后兩天了,天氣已經(jīng)不像前些日子那樣熱,翠喜一覺醒來,就看見黎暉已經(jīng)自己起身洗漱過了,正從衣柜里找衣裳穿。她連忙下床來,有點懊惱地說:“唉呀少爺,你要起來,怎么不叫我伺候?”但是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什么需要她忙的了,黎暉扣著扣子,看了看穿衣鏡,說:“那你一會兒把衣柜收拾收拾吧,剛才我找衣服時翻亂了。”翠喜只得答應(yīng)了,又到廚房里去給他端早飯來,到了廚房見傭人們都是才開始干活的模樣,方才知道時辰還早得很,便拿了幾個昨兒壽宴上沒吃完的面點熱了熱,又見一邊灶上小火慢燉著一盅銀耳湯,是天不亮就給老太太備下的,翠喜趁人不備時也偷偷倒出一小碗來,用鍋蓋蓋著給黎暉端了回去。

不料回房一看,黎暉早沒了人影兒,翠喜自個兒嘀咕一句:“少爺這是要去哪兒?這么著急……”也沒有多想,將銀耳湯和點心晾在桌子上,便出去倒水洗漱,她自己吃東西是最貪涼的,倒不怕放冷了。

黎暉從小門外的巷子里出來,隱約聽見前頭有叫賣蓮子羹的吆喝聲,在清晨里頭格外有種新鮮感。沒走多遠(yuǎn),那吆喝聲停了,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