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說道：“你母親去世之后，你對生活變得一點熱情都沒有，是他改變了你，他做到了我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也很慶幸，這輩子能夠遇到他。”子漠淺笑著。

“其實我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讓你為了他，改變了這么多？”父親一副想學習的姿態(tài)，讓他忍不住笑出來。

“沒做什么，也許只是兩個合適的人在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碰見了而已?！?/br>
“看起來，我已經(jīng)沒有能力能去把你們分開了?！备赣H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地輕松。

“你覺得現(xiàn)在的我，除了他，還會有人要嗎？”

“我兒子還會沒人要？”

空氣中響起父親的笑聲，子漠似乎已經(jīng)很久都沒見過父親的笑顏了，在他的印象里，父親一直是個嚴肅刻板的形象，沒想到，笑起來也這么可愛。

輕松的氣氛只持續(xù)了一會。

父親的神情又沉了下來，他定定地看著他道：“聽說，你剛剛又發(fā)狂了？”

“嗯?！焙茌p的聲音：“有時候跟人類走太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喝他們的血……”他忽然想起什么地一樣，抬眸看著父親。

父親也早就知道了似地，不慌不忙地問：“那你現(xiàn)在，會想喝我的血嗎？”

他連忙搖頭，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出來。

父親的語氣忽然變得沉穩(wěn)嚴謹：“子漠，聽著，你母親當年生病的時候，胃一直在痛，有時候會痛到昏迷，但是在你面前，她從來都是微笑地跟你聊天的。”

子漠怔怔地聽著父親說。

“你也一樣，小時候你曾說過，不管有多痛，都不會在mama面前流淚的，對嗎？”

他點頭，不知道父親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你的意志力，天生就比其他人強很多，所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忍住，你只要記住，我和你mama，無論如何，一定會一直陪著你的?！?/br>
父親的一席話讓他摸不著頭腦。

寂靜的黑暗中。

他忽然看到了眼前閃過寒光，父親竟然從衣袋里面掏出了一把銀色的小刀，瞬間往自己的手臂處滑去。

鮮血涌出。

他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往后一退：“爸，快出去，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你必須控制??！”父親的聲音堅定至極：“對你而已，這是遲早都要過的一關，我相信你，你母親，也一樣。”

nongnong的血腥味透過門縫。

一樓的客廳里，易瀟和易夫人同時猛然站起來，抬眼望向那個緊閉的房間，果然是從那里傳出來的。易瀟剛想沖過去，卻被母親攔住。

“他會瘋了的。”易瀟定定地道。

“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易夫人按著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他只要能過得了這一關，以后就不會這么痛苦的。”

“那他要是過不了呢？”

“他要相信他?！?/br>
“我做不到，看著他這么痛苦，我真的做不到。”易瀟的聲音微顫。

“那你就甘愿看著他永遠都靠那些血袋去抑制血癮嗎？或者你想讓他在這里待上一輩子？”

易瀟的眼睛變得血紅，卻只能站在原地。

“那孩子的毅力很強，更何況，那是他的父親?！币追蛉耸种傅牧馑闪嗽S多，“子漠是絕對不會去喝自己父親的血的?！?/br>
“但是他發(fā)狂的時候連自己都不認識?！?/br>
“也許他不認識自己，但是他不會認不出自己的父親?！?/br>
充斥著血腥味的房間里。

程子漠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他的手抓在自己的臉上，隱約被他抓住了血痕。

空氣里的聲音是顫抖的：“爸，離我遠點，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我相信，你控制得了的?！?/br>
父親的身子竟然離他更近了一分。

濃烈的血味在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回蕩著，掩蓋住了那散放的花香，整個房間仿佛只剩下一個顏色——血紅。

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把自己咬出了血之后，傷口很快自動愈合了起來。

他的身子猛烈地撞在墻上，卻沒有一點的痛感能夠將他的欲望覆蓋。

漸漸地。

深橙色的眼眸仿佛變成了血一樣的顏色。

淡淡的紅光在空氣中若隱若現(xiàn)。

“這是……血的味道?！?/br>
一片混沌的腦海里，他的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片罌粟花海，那沁人的香氣，就像是魔咒，在控制著他的神經(jīng)中樞，一步一步地往哪里走過去。

那味道，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

他站在那里，仿佛是一片厚厚的迷霧之中，卻找不到這個味道的源頭在哪，拼了命地在霧中奔跑，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找不到。

隱約之中。

有人站在那里。

她似乎在朝他招手。

子漠頓了頓，朝著那個人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在他前面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停在了那里。

那是一朵盛開的罌粟花，血紅的顏色就像他的眼眸一樣，深邃動人，在那里，是一切的源頭，在那里，有他最需要的東西。

他漸漸走近。

漸漸停在那里。

漸漸地伸出了手。

“子漠?！?/br>
誰在喊他。

他轉過頭，居然看到了剛剛的那個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背后，對著他淺淺微笑，迷霧之中，那個聲音若隱若現(xiàn)，卻又真實到令人去相信。

他詫異地睜大了雙眼。

mama。

原來如此。

他在做夢，只有在夢里，他才會見到母親。

“子漠，回去吧。”

母親似乎在示意著他跟上去，但是那里，是反方向，而那朵花，就在他的面前。

“mama……我……”聲音扼在口中。

明明這一切的夢境，但是為什么會這么真實？

“你不想回去嗎？”

“想……可是……”他的欲望在蠢蠢欲動。

“子漠，你一直很善良，你不會去傷害任何人的，更何況，他是你父親。”母親淺笑著走近他，把一只貍貓布偶塞給了他。

“這……”

“你以前都說你沒有童年，不能像其他的小孩一樣，有自己的玩具，這個，是你的第一樣玩具，你很喜歡他，對嗎？”

他點頭。

母親笑著：“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的東西，都要你身后的珍貴很多，所以，不要留在這里了，去珍惜他們吧?！?/br>
“mama……”

不知不覺地，他的眼淚居然掉了下來。

緊緊地抱著布偶。

他的眼淚一直流著。

仿佛流了很久。

一直流到自己的心一點一點地平靜了下來，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第三十章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