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落在他鼻尖處,害得他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阿柏聽了,立刻心疼道:“道長,讓我來拖一陣,你打傘吧,免得受了風寒?!钡綍r候又得捋他的葉子當藥喝。“不了,你拖不動的?!?/br>陶惜年走走停停,又花了半個多時辰,終于到了青龍道觀。他走到臥房門口,把人往厚地毯上一放,靠在門邊喘了幾口氣。阿柏伶俐地放下燈,將傘收起來便兩下跳到那和尚身邊,貼著他胸口聽了一陣,說:“不妙了,不知道能不能救活?!?/br>“救得活?!碧障陱陌厣砩限哿艘淮蟀讶~子,關上門,又去脫和尚的衣裳。“死妖道,干你娘!捋這么多葉子,我早晚被你弄死?!卑貝汉莺莸亓R了幾句,卻又認命地低頭用搗藥杵將葉子搗碎了,放在一旁,去藥柜里找來野山參和靈芝一類,準備煮著給大和尚吊命用。室內燃著爐火,很溫暖,和尚身上的雪滲進衣衫里,僧袍變得濕漉漉的,傷口也開始流出血來。陶惜年將他翻過身去,刀口在后背,很深,皮rou綻開,深紅色的血正慢慢往外滲,滲進他身下的厚地毯里。陶惜年皺了皺眉,用巾帕沾了熱水,稍稍擦拭了一下,便將阿柏身上的葉子搗成的藥汁糊了上去。藥汁接觸到傷口,血便止住了。不過傷口太深,得再處理處理。阿柏遞了幾尺白布,陶惜年將所有的藥汁都糊上去,便一圈圈地仔細給他包扎。除了背上的傷口,其余的小傷口也給處理了。做完之后,覺得無聊,便用熱水將他身上沾的血污都擦了擦,都是男的,也不避諱了。他打量了他一陣,看年齡這和尚也不過二十來歲,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高僧不成?若說是高僧……他低頭看了一眼他胸口和臂膀上有力的肌rou,有幾分疑惑。此人雖然不是肌rou糾結型的大漢,但這結實的身板也不像一般的出家修行之人。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左手心,果然有一層厚厚的繭,而他的右手腕上,緊緊繞著幾圈檀木佛珠,半串珠子拽在手心,手掌則纏著白色的繃帶,帶著些許血跡。陶惜年想掰開他的手心為他查看傷勢,那人將佛珠緊緊握著,無論如何也掰不開。陶惜年嘆了口氣只好作罷。阿柏陰測測地湊過來,綠豆般的眼睛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目光落在和尚臉上,說:“這人長得真丑?!?/br>陶惜年嘖了一聲:“你見過幾個人?見誰都說丑?!?/br>“鼻子那么高,睫毛那么長,而且沒有頭發(fā),像妖怪!”阿柏怪叫。“沒見識吧,這是胡僧,不是南梁人,長得跟你見過的人不一樣?!?/br>陶惜年心里暗想,皮膚白皙身材高大鼻梁高挺,全然是鮮卑人的特征。若他睜開眼,眸色不是深色而是淺的,那十有八*九就是了。“你要抱著他到什么時候???是時候就寢啦!”“拿兩床被子來,給他在這里弄個地鋪。師父的房間來不及收拾,又沒有爐子,他受了傷,不能在那里睡?!?/br>“他敷了我的葉子,死不了啦!”“啰嗦,趕緊去拿!”阿柏認命地在地毯上鋪被子,喃喃道:“地毯臟了要我洗,被子弄臟了還得我洗……”陶惜年挑眉道:“他弄臟的,等他好了,讓他洗。”“你說的哦,我不洗了?!卑貧夂艉舻嘏呐谋蛔?,看了光著上身的和尚一眼,“就讓他這樣躺嗎?他醒了沒衣服穿怎么辦?”話一出口,他就后悔地捂上了嘴。陶惜年打了個呵欠,明顯有些困了,說:“你去找一件我的衣裳,找一件大的給他穿。要不就把他的衣裳洗了,再給補補。”“不干啦,我得睡了?!卑卣f罷全身脫水一般,蜷成一個小球,滾進了離火爐不遠處的小壇子里。那是他的窩。陶惜年想起什么似的,搖了搖壇子,說:“這人若是醒了,你可千萬小心別讓他看到你,不然生生被你嚇死我沒積善反而成作惡了,聽到?jīng)]?”“聽到了,明天我不做飯了!”阿柏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壇子里傳來,帶著一點幽怨。陶惜年仿佛沒聽明白他的抱怨,道:“明日見機行事,若他醒得早,你便不出來了吧?!?/br>阿柏沒聲了,仿佛是睡過去了。陶惜年又打了個呵欠,將和尚移到被子里,給他嚴嚴實實蓋好。地鋪的位置離爐子近,很暖和,比他床上暖和,應該不會冷。他翻箱倒柜一陣,翻出來兩件寬大的長袍,一件深灰,一件青色,那人能穿,不過薄了點。冬日里的夾襦都是往小了做的,貼身才暖和,他的冬衣此人恐怕穿不上。他記得有一件做大了的,壓在箱底,衣裳太多,懶得翻了,就此作罷。將深灰那件放在和尚枕邊,陶惜年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衣衫,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又忽的想起山腰那十幾具死相恐怖的尸體,覺得有些惡心,決定先沐浴更衣了再睡。大冬天里沐浴是很冷的,不過還好最近他嫌沐浴冷就將浴桶放在房內屏風后面,房間里是溫暖的。陶惜年冒著風雪去廚房提了兩桶熱水,看到了阿柏煨的藥。他怕藥煮干往藥罐里加了些許清水,又提兩桶涼水,倒進浴桶,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火爐旁,壇子里伸出一只綠豆大的眼睛,盯著屏風上的影子發(fā)呆,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動靜,又連忙縮回壇子里。那人好像醒了。陶惜年嘴里哼著南梁小調,等水溫漸涼,便從浴桶里出來,用干的巾帕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套上一件寬大的睡袍,光著腳朝自己的床走去,冷不丁對上一雙淺褐色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有一絲防備,一絲疑惑。但很溫和,沒有殺氣。果然是淺色的眼睛。陶惜年朝他微微一笑,左臉頰上的酒窩顯了出來,看上去是個十分天真無害的人。“醒了,你流了好多血,躺著歇息吧?!蓖蝗幌肫鹗裁此频模障暧终f,“我去給你拿藥,喝了再睡?!闭f罷四處找鞋,隨意拖著鞋子,胡亂套了件披風,便開門冒著風雪去廚房端藥。這種事情一向是阿柏做的,陶惜年將藥倒出來一些,剛要去端,便燙了手,將藥碗給打翻了。舔了舔燙到的手指,心想還是有阿柏方便。重新拿了一只藥碗,再拿了個小碟當托盤,就不會燙手了。他將藥碗端到和尚面前,吹了幾口氣,滿懷期待地看著他,說:“快喝吧,補血補氣的,對你的傷最有效?!?/br>那人看了他許久,淺褐色的眼眸里不帶任何情緒,陶惜年覺得這人的眼瞳在火光下像琥珀般明亮。最后,那人眨了眨眼,將藥碗捧在手心,說了句:“多謝?!?/br>很標準的南梁官話,聲音低沉而溫和。陶惜年有些意外,他方才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