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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身素凈的便服出來,短短的黑發(fā)濕淋淋地貼在腦后。陶惜年發(fā)覺他的頭發(fā)確實(shí)長了不少,已經(jīng)可以垂到耳后了。興許再過一兩個月,便能用發(fā)帶扎住。仔細(xì)一想,他第一次遇見元遙是今年正月初七,這樣算下來,他這頭發(fā)長了半年,也該這么長了。阿柏已經(jīng)淘好米在煮飯,陶惜年無聊地坐在房中,開著門望天,心想這暴雨究竟什么時候下下來。元遙突然朝他拋來一樣?xùn)|西,他順勢接住,那東西便握在他手心里,溫溫潤潤,微微散發(fā)著金光。陶惜年定睛一看,這不是從李歸伯那里繳獲的佛指舍利么,他就這樣隨便拋給他了?“陶兄,你且看這東西有什么妙處,我去做菜。”說罷,進(jìn)了廚房。阿柏停下動作,將剛炒好的小白菜端到一旁。他沒料到元遙還要跟他搶著干活,撅著個嘴,悶了半晌。忽然又想,說不得他根本就不會做呢,便放了手,讓元遙做去,自己在一旁看熱鬧。畢竟是特殊時期,食材不多,不過rou和菜都有了,要做一頓不錯的家常還是可以的。元遙看著灶臺上的食材凝神想了片刻,便決定了今晚的菜譜。☆、第034章彈歌陶惜年從澡間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回到房中。這時雨終于下了下來,大雨傾盆,鋪天蓋地,遮蔽視線,遠(yuǎn)處的一切都罩在這層雨霧中,看不真切。雨落了一陣,天氣立馬涼爽不少。飯菜已經(jīng)上桌,陶惜年看了菜色眼前一亮,除了一個素菜是阿柏做的,其余都出自元遙之手。阿柏正在布菜,元遙盛了飯,將碗筷遞給陶惜年,道:“你來得正好,可以吃飯了?!?/br>陶惜年興致勃勃坐下,菜色兩葷兩素,兩個素菜是清炒小白菜和炒青筍,兩個葷菜分別是羊rou羹和rou丸子,是北邊的做法。他用筷子指著那道rou羹,問:“這是胡羹?”又指著那rou丸子,“這難道是跳丸炙?”元遙點(diǎn)頭,問:“陶兄吃過?”陶惜年說:“我哪吃過,在書上看到過?!彼麏A了一個rou丸子,咬了一口,rou汁鮮美,咸淡適宜,當(dāng)真是好吃極了。跳丸炙是將羊rou和豬rou各半切成細(xì)絲,加入生姜橘皮蔥白等搗碎,捏成彈丸大小,另以羊rou湯打底,下鍋煮熟。雖然聽上去步驟不算復(fù)雜,但將rou搗碎其實(shí)很費(fèi)工夫,而且這道菜還需要兩種rou合搗,對他和阿柏來說太麻煩了些。雖然他曾在上見過這道菜,也很想嘗一嘗,卻從未讓阿柏做過,今日倒有幸吃到了。阿柏也夾了一個rou丸,咬了一口,愣了一下,眼淚差點(diǎn)流出來。這個元遙,長得比他好看,做飯還比他好吃,他要失寵啦!陶惜年另拿了一個碗,盛了小半碗胡羹,喝了一口,湯汁鮮美,毫無腥膻味,他喝了一碗,又盛了一碗,簡直停不下來。胡羹是用羊肋加羊rou煮熟,再將肋骨抽掉,羊rou切成小塊,加入蔥和芫荽。最重要的是,要以石榴汁調(diào)味,味道才正宗。原來灶臺上的石榴是用來做菜的,還好他沒先將那石榴剝了吃。“修遠(yuǎn),你做的菜可真好吃,在家中常下廚么?”陶惜年好奇問道。人常說,君子遠(yuǎn)庖廚,男人很少樂意下廚的,尤其是家中稍有些地位的,絕少會自己下廚。元遙回道:“家中只我一人,只能自己做。日子久了,便會了?!?/br>“家里沒別人?”“父母早已過世,兄長在十年前出家為僧?!?/br>他想起第一次見元遙的時候,便問過他何時出家,當(dāng)時元遙猶豫了一下,說十年前。原來那是他兄長出家為僧的時間。“你兄長還在洛陽么?”“在,不過他已出家,并不想家人多去探望。我每年去見他兩回。”“家中沒仆從?”陶惜年覺得元遙身有官職,又出生皇室,雖說他很可能與當(dāng)今圣上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出了五服,但畢竟是元氏的人,再怎么說,也得跟他家先前差不多,有幾十個仆從才對。元遙道:“沒有。我一個人,用不著仆從,便遣他們回去了。”“那修遠(yuǎn)便跟我的情形差不多了?!碧障暧趾攘艘煌胙驕臐M意足地放下碗。他想,沒人也好,才方便他去借住。他是一定要去洛陽走走的,若是元遙家中還有親戚長輩,他少不得要花心思花銀子買些禮品。若是只有他一個,空著手去也無妨。就在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元遙的未婚妻。雖然元遙現(xiàn)在只有一人,但也許很快就要成親了。他猶豫一陣,問道:“修遠(yuǎn),你何時成親呢?”元遙已經(jīng)吃好了,將碗筷放下,說:“成不了。”“為何?”陶惜年有幾分驚訝。“與我訂婚的姑娘得了重病,一直在家休養(yǎng)。”他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只是在說一個事實(shí)。陶惜年心想,果然是沒見過的,沒感情。“病了多久了?能好么?”“有些年頭了,一直不見好。”哎,這不是耽誤人婚事么?但得知這個消息的陶惜年,心情居然有幾分雀躍。看來修遠(yuǎn)是要與他一樣繼續(xù)獨(dú)身了,呵呵。兩人一妖吃好了飯,雨還在下著,稍稍轉(zhuǎn)小了些,淅淅瀝瀝。阿柏怕元遙跟他搶活干,見幾人都吃飽了,便心急地去收拾碗筷。陶惜年的心情難得地好,翻出出門時帶上,卻許久不曾彈的古琴,調(diào)了音,和著雨聲便彈了起來。琴聲緩緩傳出,正是一曲高山流水。琴聲安靜祥和,令人聽了便能靜心。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他有好幾樣學(xué)得不成,但樂學(xué)得極好。當(dāng)年讀書的時候,教琴的夫子時??渌?,說他再好好學(xué)學(xué),便能出師了。但他爹是絕不可能同意的,他不可能讓他去做一個小小的琴師。因此他也就把彈琴吹曲當(dāng)個樂子,興致來了便彈一曲,以抒心志。元遙沒跟阿柏?fù)屩ハ赐?,而是靜靜坐在一旁,聽陶惜年彈琴。一曲彈罷,阿柏從廚房蹦蹦跳跳回來,手里拿著一個小酒瓶,興奮道:“道長!我能喝一口嘗嘗嗎?”這酒也是元遙派人送來的,做rou的時候放一點(diǎn)酒,可以提味去腥。“只能嘗一杯?!碧障甑?。他將酒瓶打開,聞了聞,是好酒,酒味香醇。不過他不怎么能喝,還是算了吧,但元遙或許想喝。于是他抬頭問元遙:“修遠(yuǎn),你想喝酒么?”“喝一杯?!?/br>陶惜年笑道:“那我也喝一杯?!?/br>阿柏給每人倒了一杯酒,自己一口氣喝了,酒味有些沖,他打了個飽嗝,滿嘴酒氣,趴在桌上,等陶惜年繼續(xù)彈曲。“道長,你快彈琴啊,要不要高歌一曲!我好久都沒聽你唱歌了!”阿柏的語氣有些夸張,像是已經(jīng)醉了。陶惜年仰頭飲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