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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呢?他回到營中,卻始終不見道林的身影。道林的法器帶走了,但還有些行李留著,顯然是還準(zhǔn)備回來。詢問了當(dāng)天留在營中的兄弟,才知道道林竟是出去找他了。慕容邶心下大驚,騎著馬往凌水河邊沖,一度懷疑道林在路上遇險。他問了道林出去的日子,正是他們遇襲的當(dāng)日。那么,當(dāng)?shù)懒终业剿麄兊臅r候,戰(zhàn)事當(dāng)已結(jié)束,遇見后趙軍的機會不大??傻懒秩舨皇怯鲭U,又去了何處?慕容邶騎著馬沿著陵水河一遍遍地尋人,他已經(jīng)失去了高辰,不想再失去道林。沿河稀稀拉拉有幾戶人家,慕容邶逢人便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十八歲上下的清秀男孩。一連問了好幾日,一無所獲。道林雖不會武功,但懂得道法,遇上妖精也不怕,是能自保的。道林甚至比他和高辰更能在亂世中求生,絕沒那么容易死掉。興許,是回白云谷了吧,慕容邶自我安慰。冉閔奪了后趙的權(quán),建立冉魏。燕國與后趙之間的戰(zhàn)爭,變成了與冉魏的爭奪。兩國之間,仍是爭戰(zhàn)不休。慕容邶重上戰(zhàn)場,所向披靡。與冉魏打了一年多的仗,在太宰慕容恪親自出馬的一次戰(zhàn)役中,終于俘獲冉閔,冉魏就此亡滅。兩國之間的戰(zhàn)爭,就此終結(jié)。慕容邶終于辭掉官職,輕裝離開都城。騎著那匹當(dāng)日撿來的馬,四處閑游。高辰和道林的舊物,他都留著,放在薊城家中。他一直沒忘了要找道林,甚至偷偷回過陵水河一帶盤問,始終沒問到道林的下落。他心下一橫,去了最早遇見道林的地方,白云谷。白云谷還是舊時的模樣。他站在谷口,仿佛能看到,一個騎著花毛驢的清秀少年,緩緩向他走來。谷中多云霧,他牽著馬,進入山中。山中并沒有任何居住的痕跡,不知道林此前住在何處?他想了想,大約是南陵真人用了障眼法,將真的住處隱藏了起來,令人難覓蹤跡。他在山中游蕩一日,對著山林喊道林的名字,過了許久,迷霧散去,出現(xiàn)了一幢山間木屋。慕容邶走近,看到了南陵真人。南陵真人頭發(fā)胡子花白,仙風(fēng)道骨,的確就是傳聞中的模樣。“閣下便是南陵真人么?在下是來找道林的?!蹦饺葳Ь吹?。南陵真人打量了他一陣,淡淡道:“他不在此,他沒回來過?!?/br>“道林不曾回來,又是去了何處?”慕容邶垂下頭,他覺得自己再也找不到道林了。“年輕人,天黑了,進來歇息吧?!蹦狭暾嫒嗣?,神色淡然。慕容邶進了南陵真人的屋舍,在道林房中安歇。道林的房間很大,空蕩蕩的,地上放著一只小木馬,床邊有不少木頭做的小玩意兒,一看就是出自道林自己之手。他仿佛看到幼時的道林一個人在房間里玩耍的模樣,很自由,但也很孤獨。他忽然就明白,道林為何那般愛粘著他和高辰了。“邶,不用怕,我會守護著你的?!?/br>在夢中,慕容邶仿佛又聽到了這句話。什么時候聽到的?好像正是那個雨天,他半死不活躺在野地里的時候。慕容邶倏然驚醒,夜晚寂靜無聲,唯有蟲鳴。南陵真人在正殿中打坐,凝視著手中的小銀鐲子,那是道林戴過的。慕容邶上前,問:“真人,您知道道林去哪兒了?”“來來去去自由定數(shù),不必強求。去往何處,都是緣分?!?/br>“您不掛念道林么?”南陵真人道:“徒兒要下山,那是他的孽緣,要去就去吧?!?/br>慕容邶不懂,再問,真人也不說。如此三日,慕容邶帶走了道林的竹蜻蜓,騎馬下山。他要再去一趟凌水河。凌水河畔,落霞染紅河面,就如同當(dāng)年被血染紅的河水。慕容邶坐在河邊,將馬放在一旁,任它吃草。“將軍,是您嗎?”慕容邶回頭,竟是從前舊部下,軍營里養(yǎng)馬的小司。小司看了那馬,道:“將軍,道林跟您在一起么?好久沒見他了。聽說……高副將,他去了?!?/br>慕容邶搖頭:“道林沒跟我在一起,我在找他?!?/br>小司奇道:“將軍,可這馬,好像正是道林那日騎走的那一匹?!?/br>慕容邶驚起,道:“你認(rèn)得這匹馬?”小司點點頭:“認(rèn)得。那日還是我給道林牽的馬。道林急匆匆走后,我收到家書,家中急事,便告假趕回家了。后來,聽說您在找道林,我見了這馬,還以為已經(jīng)找到了……”慕容邶呆立河畔,不知該說什么。“將軍?”慕容邶擺擺手,道:“無事,小司,你回吧?!?/br>小司猶豫了一陣,慢慢離了河岸,與站在遠處的妻子一同離開。慕容邶看向水中紅霞,又想起了那日如在夢中聽到的話語。“邶,不用怕,我會守護你的?!?/br>原來如此,他明白了。那日道林來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將他救活了。至于道林,多半是沒了。道林懂得那么多奇怪的法術(shù),以命換命之類,大概也懂。重傷的人,道林是治不好的,但為了他,道林竭盡全力,賠上了自己。慕容邶看向水中,河面映出他年輕的面龐。他還年輕,往后的日子興許還很長,但沒了高辰,又沒了道林,仿佛也沒什么盼頭。如今燕國初定,也用不著他了。他想要的很簡單,他想見到道林,那個愛纏著他,令他無可奈何的少年。這一刻,這種念頭在他腦中顯得無比強烈。天邊的紅霞耀眼無比,慕容邶緩緩走向水中。不是他不夠愛惜道林給的生命,他始終相信著,此次一去,再過不久,他們還會再相遇。若是去得遲了,就趕不上道林了。白光過后,陶惜年久久不曾回神。元遙比他入定的時間更久一些。因為道林生命終結(jié)的時候,慕容邶還沒死。他呆呆地看著元遙,說不出話來。元遙當(dāng)真就是慕容邶么?不多時,元遙也睜開了眼。伽那道:“想必二位已經(jīng)看到了想看的,不知感覺如何?”陶惜年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真的是真的?”元遙道:“回去問高辰?!闭f罷,站起身,拉了陶惜年一把。陶惜年后知后覺,快步跟上元遙,他們要趕回驛站。陶惜年一路想著方才看到的一切,覺得不可思議。他想,元遙一定就是慕容邶,長相相似,都是鮮卑人。而且,高辰曾說過,元遙像他的一位故人。“阿遙,我……我們真的……”“看來,確實是趕上了?!?/br>“嗯?”“趕上了與你在同一個年代,相差無幾的年歲。雖說晚了兩世,但也趕上了。”“哦,所以你糟蹋了我給你續(xù)的命?”“你不是要帶著我修仙么?修完了長生不死,保準(zhǔn)活得比那一世該有的陽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