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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景岳見嬰兒生得可人,還有些面善,他心里莫名泛起一絲柔軟,盡管明知道是在幻境中,仍忍不住道:“小東西怎么獨自在這里?”嬰兒不哭了,還對著景岳笑了。景岳也被逗笑,“不難受嗎你?還笑?”他本想抱著嬰兒找一處干燥的地方躲雨,但山林里又傳來了兇獸的嚎叫。根據(jù)經(jīng)驗,附近應(yīng)該有一群九星狼,這種兇獸雖僅有二階,但速度極快,且懂得運用戰(zhàn)術(shù),以他現(xiàn)在的凡人之體很難對付,何況他還帶著個孩子。景岳眉頭微蹙,卻感覺一只手打在他下巴,力道很輕,像貓爪子撓過似的。一低頭,原來是嬰兒不知何時掙脫了襁褓,藕節(jié)般的手臂在空中亂揮亂舞,嬰兒小嘴微張,“啊啊”叫個不停。景岳趕緊抓住他的手臂,心道,若沒有自己,也不知這個嬰兒會不會被兇獸叼了去?這個念頭一生,他忽然僵住,一股涼氣從脊椎迅速蔓延,凍得他大腦隱隱作痛。九星狼、大雨、嬰兒……景岳猛地拉開半裹住嬰兒的襁褓,就見對方左胸靠下的位置,有一枚殷紅色的胎記,胎記僅有一寸來長,但卻像是一把劍的形狀。景岳心神巨震,這枚胎記,竟和一忘的一模一樣!他永遠不會忘記,當(dāng)年帶一忘回宗時,一忘曾用平靜無波的聲音告訴他,自己還是嬰兒時就被遺棄在山林,遇上了九星狼,盡管大難不死,但卻被狼爪毀了臉。而且一忘也曾提過,那夜下著很大的雨。當(dāng)然,還是嬰兒的一忘不可能記事,這些都是后來撿走他的那個人透露的。難怪!難怪他見到嬰兒就莫名親近,景岳雙手忍不住微微發(fā)顫,輕聲道:“是你嗎?”隨即,他語氣變得堅定,“是你?!?/br>景岳不明白忘塵花生出的幻境怎會讓他經(jīng)歷一忘的過去,也不知道幻境究竟想要他做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他想做什么。——他想救一忘。哪怕是幻境,他也想一忘健健康康,永離苦難。九星狼似乎聞到了生人的氣味,嚎叫聲越來越近。景岳迅速環(huán)視四周,抱起嬰兒就往山林里沖,他記得來時曾見到一株大樹,樹干上有個樹洞。沒多久,他找到了那棵樹,便將一忘裹好放入洞中,隨即撿起幾顆石子,又扯下幾根藤蔓,頭也不回地循著九星狼的方向跑去。他必須引走那些兇獸,至少讓它們今夜沒有機會傷害一忘,或許到了明天,一切就會改變。漆黑的山林中,九星狼的眼睛好似一盞盞暗燈,景岳很快與它們相遇。頭狼跨步上前,群狼則分散四周將他包圍,幻境并沒有奪走景岳的五感,他可以清晰地看見頭狼背上九顆類似星辰般的紋路,還有它緊皺的鼻和裂開的牙口。耳邊是頭狼示威般的低吼,景岳判斷自己無法完好無缺的脫身,他也并不想成為兇獸的口糧,哪怕只是一點點血rou。于是,他做下一個大膽的決定。就在頭狼撲向他的一瞬間,景岳攥著一根橫伸出來的粗枝借力躍起,一舉越過狼群,迅速往山上跑。狼群被他激怒,嚎叫著追趕而上,景岳像烈風(fēng)一般奔跑,雨水拍打在臉上,林間的枝枝蔓蔓劃破他的道袍,擦破他的臉頰,但他沒有絲毫停留,只悶頭往山崖上沖。好幾次,他甚至能感覺到狼群的追咬就在他腳后,只要慢上一息,他就會被九星狼撕下一塊血rou。但他一直很冷靜,對他而言,這些兇獸也僅僅是二階,只能在幻境中一逞威風(fēng)。狼群見遲遲追不上景岳,逐漸分散開來,試圖從四面圍堵他。但景岳早有計較,他看似沒有章法地亂跑,其行進路線卻總能給他最好的掩護,于是屢次從狼群的包抄中逃生。終于,他來到了山崖邊。景岳借余光觀察著地形,但速度卻不曾減緩,他身后的狼群自然也慣性地追擊。臨到崖邊一寸之地,景岳忽然停下,回身將他藏在懷中的石子射向頭狼。頭狼吃痛,暴怒而起,狼群們一擁而上,盡數(shù)撲向他!而后,景岳身形后仰,直接從崖上墜落,頭狼收勢不及,連帶著好幾只九星狼一塊兒摔了下去!然景岳當(dāng)然不會傻到自尋死路,此時的他雙手緊緊扣住懸崖一側(cè)凸起的石頭,腰間則纏著藤蔓,藤蔓另一頭繞掛在崖上某棵大樹上。他早已根據(jù)地勢判斷出懸崖外側(cè)不會是平滑一片,于是決定賭一把,就算輸了,還有藤蔓作為最后的保障。很顯然,他賭對了。崖上傳來狼群的嘶吼,急切又悲哀。狼群失去頭狼,再沒有追殺獵物的心思,它們在懸崖上徘徊片刻,漸漸離開了。景岳了解九星狼的習(xí)性,知道它們會回到巢xue中,憑著廝殺決出新的頭狼,但今夜它們不會再出現(xiàn)。又等了一會兒,他重新爬回懸崖,整個人脫力般地仰躺在地上急喘,而天邊的雷不知何時已遠去,雨水也變得溫柔。當(dāng)景岳再一次回到樹洞附近,并沒有聽見嬰兒的啼哭聲,他心中一緊,匆匆跑到樹洞邊,卻見嬰兒還好端端地躺在里頭。景岳大松一口氣,將嬰兒抱出來,對方黑黝黝的眸子還蒙著一層水霧,眼角猶有淚痕,但此時見了他,又“咯咯”笑起來。嬰兒就像知道剛才不該大聲啼哭引來危險,也知道如今危險遠離,所以笑了。景岳伸手戳了戳他軟嫩的臉蛋,隨即一愣,他手指不知何時劃破了,竟在嬰兒臉上留下一指血印。這時,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回到了現(xiàn)實。前方不遠處,一朵紫色的花于虛空中緩緩浮現(xiàn),就像盛開在幽冥中。景岳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各自站在一朵忘塵花上,他們一動不動,像是在入定。景岳收回視線,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和前生不同,這一次,幻境里的種種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那真的只是幻境?還是過去?亦或是本方世界的投影?景岳想不明白,最終搖了搖頭。當(dāng)他準(zhǔn)備踩上第二朵花時,卻忽然頓住。他想起來嬰兒的面善來自哪里,盡管五官還很稚嫩,但依舊有些秦燕支的影子。多年前的猜測再次浮上心頭,景岳復(fù)雜地看向不遠處的秦燕支,而后微微垂眸,一步跨上忘塵花。這一回,他出現(xiàn)在一座喧鬧的城鎮(zhèn)。周圍是來往的行人,以及挑著扁擔(dān)沿街叫賣的小販,一切似乎與別的城鎮(zhèn)沒什么不同,直到景岳看見前方一株歪了脖子的古榕樹。樹很大,密集的樹須垂落在地,像老者的胡須。樹冠上還掛著一根紅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