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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朗睡覺是不打鼾的,江天曉想他這是因為鼻子堵,湊過去摸了下于朗的額頭,所幸于朗沒有再發(fā)燒。這時才晚上七點多,江天曉睡不著,關(guān)了大燈,亮著臺燈坐在桌前。他點進武威本地的一家新聞網(wǎng),果然看見了對馬家滅門案的報道。細細瀏覽下來,卻也沒看見什么有價值的信息,警方公布的信息不多,媒體提出的都是猜測。看完新聞,江天曉干脆把買的藥拿出來,想著提前把服用劑量看好,如果于朗的感冒加重了,還是得吃藥。他買了退燒藥和感冒藥,把說明書仔仔細細看完了,江天曉目光一晃,看見感冒藥藥盒背面印著的:蘭州東日制藥廠。蘭州東日制藥廠?是付一東開的那個嗎?反正是待著沒事做,江天曉干脆在搜索框里輸入了“蘭州東日制藥廠”。彈出的第一條搜索結(jié)果,就是蘭州東日制藥廠的官方網(wǎng)站。是個相當粗糙的網(wǎng)站,頁面背景大紅色,字體小小的,導航欄里只有三行:企業(yè)介紹,聯(lián)系方式,企業(yè)地址。江天曉點進企業(yè)介紹。蘭州東日制藥廠是蘭州市規(guī)模最大的制藥廠,擁有300余畝中草藥種植基地……總經(jīng)理付一東,當選2015年度蘭州市西固區(qū)區(qū)人大代表……江天曉挑眉,還真是付一東的制藥廠。看來這一點上付一東沒吹牛,他的制藥廠真的是蘭州最大。網(wǎng)站上的信息少得可憐,江天曉也就是隨便看看,很快關(guān)掉了網(wǎng)頁。然而就在他要關(guān)閉瀏覽器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蘭州東日制藥廠官網(wǎng)那條搜索結(jié)果下面的,第二條搜索結(jié)果。“2016年8月刊,蘭州東日制藥廠專輯。”付一東竟然會組織員工們寫詩嗎?出于好奇,江天曉點開了這個網(wǎng)頁。映入眼簾的第一首詩,就是付一東寫的。江天曉猛地坐直了身子——日記jiejie,今夜我在蘭州,霧霾籠罩jiejie,今夜我只有城市公路盡頭我步履匆匆疲憊時流不出一滴眼淚jiejie,今夜我在蘭州這是風沙中一座冰冷的城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蘭州……今夜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這是唯一的,最后的,公路。我把快感還給快感讓悔過的悔過今夜風沙只屬于他自己一切都在消逝今夜我只有冰冷的城市空空jiejie,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我只想你第八十三章江天曉皺眉看著這首詩,他不是個文藝青年,平時連都很少看,更別提讀詩。但這首詩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像在哪見過。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江天曉把這句詩輸入搜索框,彈出來“海子”。海子,海子,這個人江天曉是知道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日記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jiejie,今夜我只有戈壁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我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今夜青稞只屬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長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jiejie,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我只想你1988年7月25日火車經(jīng)德令哈看完原作再看付一東的改寫,江天曉禁不住汗了一把,這改寫也改寫得太隨便了吧,換了幾個詞而已……然而,汗顏之后江天曉起身,拍了拍于朗。“怎么了?”于朗半睜開眼,聲音模模糊糊的。“我在網(wǎng)上查到付一東寫的詩,”江天曉指指電腦:“寫的是,jiejie?!?/br>“jiejie?”于朗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迅速從被窩里坐起來。“誒?!苯鞎在s緊抓來羽絨服外套給于朗披上。于朗下床走到電腦前,盯著屏幕一言不發(fā)。幾分鐘后,江天曉問:“你覺得他寫這個詩,是什么意思?”“jiejie……”于朗低聲對著屏幕低聲呢喃:“絕對不是偶然,那么多詩,他怎么就偏偏……仿寫了這一首?”江天曉的心跟著于朗的話沉下去:“難道是付一東……他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裝出來騙咱們的?”“可龍克去打聽了,付家的確很少和付一曉來往……而且,”于朗面色有幾分冷峻:“單憑這一首詩,說明不了任何問題?!?/br>“我知道……”江天曉腦子里浮現(xiàn)出付一東的臉,他的鼻子有些酒糟鼻,紅通通的,眼袋也大,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又想起那天在醫(yī)院里和付一東見面,付一東摟著個年輕姑娘動手動腳……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寫詩呢?“其實,”于朗關(guān)了電腦,說:“就算我們拿著這首詩去找警察,警察也相信了——如果付一東說是別人替他寫的呢?他完全可以說,藥廠辦詩歌活動,他作為領(lǐng)導找人代寫了一首……是不是?”江天曉點點頭,然后把于朗塞回被窩,關(guān)了燈,也爬上床。“我就是在想……”江天曉摟著于朗的腰,小聲說:“我們是不是太武斷了?”“嗯?”“付家把付一曉嫁人的錢拿來供付一東上學,聽上去好像是付一東在吸付一曉的血……但付一曉是他jiejie???會不會付一曉是自愿的呢?他們姐弟,首先是親人,其次才有利益關(guān)系,對不對?”“你說的對,”于朗的食指在江天曉后背上輕輕刮著:“然后呢?”“那反過來看,表面上看付一東是個白眼狼,他發(fā)了財也沒改善他姐的生活……但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是心疼他姐的?呃,我就是想說,給不給錢,不能被當做唯一的判斷標準。”于朗嘆了口氣,說:“但是經(jīng)濟上的幫助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尤其是在馬家并不富裕的情況下。你說他們姐弟感情很深,那總得有一些表現(xiàn)吧?”“也許是我們不知道?”“很難說,而且,付一東一定和我們一樣已經(jīng)被調(diào)查過了,他肯定是有不在場證據(jù)的?!?/br>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實在疲憊,于朗在江天曉懷里睡著了。黑暗中,江天曉閉著眼,卻毫無睡意。他反復想著那首詩,幾乎能背下來。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jiejie,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我只想你。……可真是用情至深的詞句。江天曉暗自想,誠然愛一個人就該對一個人好,但對一個人不好并不能代表不愛這個人。他想起之前在網(wǎng)上看過的,很多人抨擊農(nóng)村的重男輕女現(xiàn)象,女孩兒賺了錢給家里的哥哥或者弟弟花,就被說成是女孩兒受了家里的壓迫……但,他們是家人,是親人,賺了錢給自己的親人花,有什么問題么?放到付一曉身上,嫁人得了錢供弟弟上學,她會不會是心甘情愿的?反反復復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