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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發(fā)霉了,今日總算是放晴了。他仔細地將那些書一一取下,搬去館外放在那張大木桌子上一字排開。‘喵’一聲貓叫,那堆書垮了,里面跑出來一只渾身漆黑的小貓。它的眼睛是黃色的,像是兩顆寶石嵌在眼眶里,此時此刻這兩塊黃寶石里藏著怒意,像是在責怪邢庭打擾了它的美夢。邢庭將它抱起來,伸手捏了捏它的小爪子,他從前是個怕貓厭貓的人。自從何復把這只貓從張府帶回來后,邢庭比何復更寵它,恨不得天天把它放在掌心里供著,他好聲安慰道:“小主子,你知道你家大主子去哪里了嗎?”黑貓懶懶地‘喵’了一聲,像是在回答:我不知道。大主子是何復,他已經(jīng)消失三天了,不知道去哪里了,留下一個七號魚館讓邢庭打理。邢庭替黑貓順毛,“行吧,大主子不在,你去把他養(yǎng)的那幾條魚全部吃了吧。”那只貓一聽見可以吃魚缸里的魚,瞬間興奮得往邢庭的肩膀上爬,想給他一個啵啵。邢庭手快,將它拿下,“我騙你的,你要是吃掉他養(yǎng)的魚,我敢保證你連貓皮都不會剩下?!?/br>貓懨懨地看了他一眼:真討厭,養(yǎng)魚不給貓吃,那還養(yǎng)個屁。邢庭抱著貓走近魚館,他準備搬一張椅子坐在這里曬太陽。就在他進門后,七號魚館的風鈴響了……“是來看書的嗎?”邢庭背對著那人問。七號魚館里的書可以在此,但絕對不允許拿走,這是何復訂下的規(guī)矩。只不過很少有人來看書,來這里看書的大部分都是窮酸書生,他們往往一坐就是一天。邢庭很奇怪,這里的書他也看過幾本,感覺吸引力并不大,為什么這些人能夠看那么久,并且不吃不喝。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因為丟失了作為人的記憶,無法往生,便總是來這里借書翻看自己的人生。人生完后,他們才會從這個店里消失……這就是他每次只見人進門,不見人出門的原因。現(xiàn)在是白天,又是晴空萬里的白天,突然來人看書,他覺得有些不妙。雖然在這七號魚館里呆了這么久,他還是有些無法適應每天要去面對這些‘人’。邢庭躲在書架后面,他看著那個人走進屋子里,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沙發(fā)上。奇怪的是這個人手中并沒有書……他難道不是來看書的嗎?那他是一位真正的客人嗎?“喵——”黑貓再次發(fā)出叫聲,像是在嘲諷膽小的邢庭。邢庭瞪了它一眼:就你話多。“先生不是來看書的嗎?”邢庭抱著貓,慢吞吞地從書架后面走出來,他還是有點不敢靠近這個人。誰知道他是真人還是假人?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似有些頹廢,他的頭低低地垂著,眼睛微閉。呃……這個人居然一進門就睡著了?他是把七號魚館當成了旅館嗎?邢庭走過去,輕輕喊了一聲:“先生,你想看什么書?”男人被他驚醒,猛地抬起頭來,恐懼地看著邢庭,“我……我沒有結婚?!?/br>邢庭愣住了,他認識這個男人,他以前窮困潦倒的時候是這個男人把自己的錢借給了他。“薛大哥?”邢庭不敢相信,那個風度翩翩的薛令升竟然如此頹廢,活脫脫的老了十歲?。?/br>薛令升看著邢庭有些眼熟,他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臉上終于擠出一個笑容:“小庭?”邢庭把貓放下,嘿嘿一笑:“是我,以前你幫助過我,我還說要報答你。今天就遇上了,要不你今天中午留下來吃飯吧?這頓飯我請你,嘗嘗我的手藝。”薛令升笑得很勉強:“不用,只是一點小忙,不用惦記那么久?!?/br>邢庭感覺薛令升整個人都十分疲憊的樣子,臉色蒼白,好似下一秒就要倒過去了。“薛大哥,你生病了嗎?你臉色蒼白,不要緊吧?”邢庭問。“病了,醫(yī)生說我得了失憶癥?!毖α钌酀恍?,“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可能很快我會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br>邢庭納悶:“怎么會?”“我忘記了自己的妻子……”薛令升說。“你結婚了?”邢庭有些欣喜。“不,我不記得了?!毖α钌挚鄲赖卣f,“我把關于她的一切都忘了,我甚至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娶了她?!?/br>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薛令升向邢庭講述了自己這幾天的奇遇。半個月前,薛令升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家里來了陌生人,當時以為是自己家里進賊了,可是那名陌生人卻告訴他,她是薛令升的妻子。當薛令升認為這個非法入室的女人是騙子的時候,女人給出一系列有效的證據(jù)證據(jù)他們是夫妻。女人非常的熟悉走在薛令升的家里為薛令升準備晚餐,也可以列舉出許多有關薛令升的事情。雖然,這一切都說明這個叫梁偶的女人就是薛令升的妻子,可是薛令升堅信著自己并沒有結婚。他從小到大就談過一次戀愛,是在讀書時代。談一個多月就分手了,原因是女友忍受不了薛令升的無趣,說他不解不風情不懂浪漫。薛令升覺得很可笑,所謂的浪漫不過就是在有錢的基礎上浪費而已,他不是不懂浪漫而是沒錢浪費。所以分手之后薛令升就更加努力,畢業(yè)后就一直工作沒有再談戀愛。眼看著身邊的人都成雙結對,而自己一個快要奔三的男人還是孤身一人。然而就在這樣一個雨夜里,他突然擁有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妻子,可是他卻失去了關于這個女人的所有記憶。他去了醫(yī)院,把這個事情告訴醫(yī)生,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覺得有些好笑,“你的意思是,某天你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自己家里有個的女人,她在為自己準備豐盛的晚餐,她說她是你的妻子而你卻不認識她是嗎?”醫(yī)生看著面前一直垂著頭的薛令升,直到他再次提醒薛令升才抬起頭來,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悲憤,“是不是連你也跟他們一樣認為我是瘋子,說些瘋話?我已經(jīng)去了三家醫(yī)院了,他們認為我應該去精神病醫(yī)院!”“我并沒有這樣說。”王一崢平靜的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他,“我認為你說的是實話?!?/br>聽見這句話的薛令升如同獲得了救命的稻草略帶激動的看著他,“你真的信我?”王一崢點了點頭,繼續(xù)說,“但我認為你的記憶出現(xiàn)了差錯,我想這應該也是你來找我的原因,你肯定是認為你自己失憶了對嗎?”薛令升滿懷感激的點頭。王一崢微笑,“你失憶了,你不記得你跟她所有的事情了,我想這也許是你的工作太累了導致你屏蔽了工作以外的信息?!彼p手合十放在桌上,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開口,“你試著想想,除了工作你還能想起其他的嗎?”薛令升認真的開始回想,在他的記憶里只有他每天上班下班的記憶。除了這些,他好像真的沒有別的記憶了,他儼然已經(jīng)活成了一個工作機器。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