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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間有痛色,道:“縱使你父親他……可你也……”終是想不出什么合適的判語,欲言又止,嘆道:“你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何用。”金光瑤邊笑邊攤手道:“沒辦法。做盡了壞事,卻還想要人垂憐。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呀。”說到“人”字時,他突然手腕一翻。一根紅色的琴弦套上了金凌的脖子。金光瑤眼角還掛著淚珠,沉聲道:“別動!”這下真是猝不及防,江澄吼道:“魏無羨!你不是已經(jīng)繳了他的武器嗎!”情急之下,他竟然直接對魏無羨喊話,語氣與少年時如出一轍,魏無羨也喊道:“我的確是把他的琴弦都繳走了!”總不至于金光瑤修為已經(jīng)高到可以憑空化物!藍忘機則一眼看出玄機,道:“他藏在體內(nèi)?!?/br>其他人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只見金光瑤側(cè)腹處的白衣上有一團紅暈,正在漸漸擴散。這根琴弦之所以是紅色的,是因為它是血淋淋的。魏無羨之前當(dāng)然搜不到它,金光瑤沒有把它藏在身上,而是把它藏在了自己的身體里。等待一番話說下來,引得藍曦臣情緒被他波動,旁人注意力也被轉(zhuǎn)移,又激得金凌沖上前來靠近他,時機成熟,這才趁人不備迅速以手指刺破腹部,將它從體內(nèi)挖了出來。誰能料到,為了留這最一手,金光瑤竟然能這樣對待自己,那團琴弦雖極細(xì)極細(xì),卻畢竟是一團金屬異物,埋在血rou之軀中隨人行動,那感覺絕不會有多愉快。江澄慘聲道:“阿凌!”魏無羨也不由自主隨之一動,但立刻有人抓住了自己,轉(zhuǎn)頭一看是藍忘機,這才勉強定神,沒有亂了方寸。金光瑤制著金凌站起身來,道:“江宗主不必這么激動,阿凌畢竟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是那句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過段時間自然會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阿凌。”江澄道:“阿凌你別亂動!金光瑤,你要人質(zhì),換我也是一樣的!”金光瑤坦率地道:“那可不一樣。江宗主你受了傷行動不便,會拖我的后腿?!?/br>魏無羨掌心出汗,道:“金宗主,你是不是捎上忘了什么東西?你的忠心下屬還在這邊。”金光瑤望向被藍忘機避塵相挾的蘇涉,蘇涉立即啞著嗓子勉強喊道:“宗主不必理會我!”金光瑤也立即道:“多謝?!?/br>藍曦臣緩緩地道:“金宗主,你又撒了一次謊?!?/br>金光瑤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br>藍曦臣道:“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我已經(jīng)分不清你究竟有哪句話是真的了?!?/br>金光瑤正欲開口,一道前所未有的轟隆雷聲炸響。雖遠在天邊,卻如近在耳前,使得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把話咽了回去。緊接著,廟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三聲詭異巨響。這聲音與其說是“敲門”,不如說是“撞門”。不像人的手臂在拍打,倒像是一個人提著另一個人的頭,在一下一下狂暴地往門上撞。一聲比一聲響,廟門門閂上的裂縫一次比一次大,金光瑤臉上的表情,也一刻比一刻扭曲。響到第四下的時候,門栓終于斷裂了。密集的雨絲和一道漆黑的身影一齊飛旋著破門而入。金光瑤身形一顫,似乎想閃避,然而很快制止了這沖動。那道身形飛入的方向并不是對著他,而是對著魏無羨和藍忘機。兩人從從容容地分開一瞬,很快又自然而然并肩站到一起?;仡^一看,魏無羨道:“溫寧?”溫寧撞到了廟內(nèi)的觀音像上,頭朝下腳朝上低掛了一會兒,噗通一聲摔下來,這才道:“……公子?!?/br>看見他,江澄和金凌神色都有點難看起來。聶懷桑則大叫道:“大哥?。?!”除了飛進來的溫寧,廟門口還站著另一道更高大的身影。輪廓堅硬,臉色鐵灰,雙目無神。正是赤鋒尊,聶明玦!他猶如一座鐵塔,擋在暴雨中的觀音廟前,攔住了所有人的去路。頭顱正正地落在脖子上,頸項間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線針腳。竟然有人用一根長線,把他的頭顱和無頭身軀縫起來了!藍曦臣道:“……大哥?!?/br>金光瑤也喃喃地道:“……大哥……”這間廟內(nèi),有三個人都對著聶明玦的尸體叫了大哥,可三個人的語氣截然不同。金光瑤滿臉都是滅頂?shù)目謶?,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無論是生前還是身后,金光瑤最害怕的人,無疑就是他這位脾氣暴烈、絕不姑息的義兄。他身體一抖,手也跟著抖,手中緊緊牽著的那根血淋淋的琴弦也開始抖。就在這一剎那,藍忘機忽然抽出避塵,一劍削下。眨眼間,他便閃到金凌身前,托住了一樣?xùn)|西。而金光瑤感覺手臂一輕,微微一怔,低頭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不見了。他的右手,從小臂前端被齊齊斬斷了。藍忘機托住的那樣?xùn)|西,正是原先他捏著兇器琴弦的那只手掌。霎時鮮血狂噴,金光瑤痛得面色慘白,連慘叫也沒力氣,只是踉蹌著倒退了幾步,站都站不穩(wěn),摔倒在地,倒是蘇涉卻慘叫起來。藍曦臣似乎有一瞬間想去扶他,然而終是不敢再動手。藍忘機將金光瑤那只斷掌的手指掰開,琴弦驟松,金凌方才脫險。江澄正想撲上去察看他有沒有受傷,魏無羨卻搶了上前,握住金凌雙肩,仔細(xì)檢查,確定脖子的皮膚完好無損,一點擦傷都沒有,這才松了一口氣。藍忘機過往出劍,總留有三分余地,但方才情形實在危急,那根琴弦銳利至極,在會用弦殺術(shù)的人手中割rou斬骨如砍瓜切菜,偏偏金光瑤的手還發(fā)抖了,只要他再多抖一刻,或者更可怕,他忘了手里還牽著個人、牽著琴弦拔腿就跑……若不是藍忘機當(dāng)機立斷,既快且準(zhǔn)地斬斷了他握弦的右手,只怕金凌此刻已經(jīng)身首分離,鮮血飆起幾丈高!金凌被從金光瑤斷手處的鮮血噴了個正著,大半個身子和小半張臉都染上了血跡,還愣愣地沒反應(yīng)過來。魏無羨狠狠抱了他一下,道:“下次離危險人物遠點,臭小子,你剛才站那么近干什么!”若是江厭離和金子勛唯一的兒子也在他面前沒了,魏無羨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了。金凌很不習(xí)慣被別人這樣抱,蒼白的臉一下子涌上紅暈,大力拒絕魏無羨的胸膛。魏無羨抓著他更用力地猛抱了幾下,重重拍拍他的肩,一把推向江澄那邊,道:“去吧!別再亂跑,到你舅舅旁邊去!”江澄抓住還有點暈頭轉(zhuǎn)向的金凌,看著那邊站在一起的魏無羨和藍忘機,遲疑片刻,對藍忘機低聲道:“多謝?!?/br>雖然低聲,但畢竟不含糊。金凌也道:“多謝含光君救命之恩?!?/br>藍忘機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避塵斜指地面,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