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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準備去廠里呢,您怎么來了?”“不急,坐,祁董讓我來跟你說些下午的安排,你等會兒坐我的車去就好?!本扒嗪坛锟矗骸安幌乳_門嗎?”“開,開的?!倍艜暂冀忾_門栓鏈。景青禾踏進門,朝四下望了圈,隱約聞到一股香味:“好香,在煮湯呢?”杜曉菁局促地站著:“是啊,天氣冷,燉點雞湯晚上喝。下午不是要去村里嘛,怕晚上來不及弄,萬一我回來遲了,孩子他爸簡單加熱一下就能喝?!?/br>景青禾笑了笑,遺憾地說:“那我這點心意算是多余了。”他變戲法似的從背后拎起一小塑料袋,里面是兩個小瓷缸。“就咱們廠門口那個賣姜茶的孫婆婆,今兒這冷得我這大男人都受不了,那老人還不肯收攤,我一看,還剩兩杯沒買完,忍不住都買了。你看我這多事的,拎過來都有些冷了。”他托著杯底交給杜曉菁:“要不,去熱一熱?正好咱們坐下來聊聊下午的安排?!?/br>“哦,哦,好?!倍艜暂冀舆^鉆進廚房,不一會熱又捧著熱姜茶出來,景青禾已坐在沙發(fā)上,打量著屋中陳設。曲家陳設簡單,門后是簡易的鋁制鞋架,客廳內(nèi)也只有幾件老傳統(tǒng)的擺設,電視柜、茶幾和黑皮沙發(fā)。盡管如今看起來寒磣,但在十五年前的林城,算得上是小康家庭的配置了。見杜曉菁出來,景青禾收回視線,接過一杯試了試溫度,又遞過去?!吧洗挝液推羁偲鹆它c兒爭執(zhí),嚇到你了吧?!?/br>杜曉菁順勢接過端在手上:“沒有,沒有的事?!?/br>“沒有就好,嘗嘗?!?/br>“哦,好,謝謝景總?!?/br>景青禾端起另外一杯,熱度順著手心蔓延,慢吞吞地說:“祁總還是不太懂這商業(yè)上規(guī)矩,他上次搶的那個,是一張施工圖,人家施工方等著要呢,他卻捏著不肯給。你說,哪有這種搞法?”杜曉菁不知道怎么接話,只能尷尬地笑,捧著姜茶小口小口地喝。“不過好在祁董明理,這園子終于要開工了,我心里一塊石頭也落了地?!贝筛子≈蠹t的囍字,有一小塊紅漆被磕掉了,囍字缺了一角。景青禾突然抬起頭:“那圖,我明明拿回來了,可后來不知道去哪兒了,你見過沒有?”杜曉菁一顫,猛地灌了一大口,嗆得直咳。“怎么?快來坐?!本扒嗪掏赃吪擦伺玻骸摆s明兒讓孫婆下次少放點兒姜,姜放多了味道沖,容易嗆著?!?/br>杜曉菁坐下來,用手背抹著嘴角:“沒事沒事?!?/br>“丟了圖紙,祁董責怪下來我可扛不住,所以查了監(jiān)控?!本扒嗪填┲艜暂迹艜暂寂踔栌幸豢跊]一口地喝,低著頭擋住臉上神色。“一周前,有人在下班時間出現(xiàn)在我辦公室,那個……”景青禾突然伸手,指著鞋架最底層土黃色的一角:“那個黃色的,好像很眼熟,是我們公司的檔案袋吧?!?/br>杜曉菁猛地站起來,他沒想到景青禾突然會來,在開門的一瞬間就把檔案袋扔到鞋架后,鞋架靠墻,并不起眼,上面都是冬天的棉鞋、靴子,還有一些隨手扔在上面的塑料袋,一層層還算蓋得嚴實,沒想到景青禾能看到這么隱蔽的地方。“行了,別怕,我不是來追究你責任的。”景青禾站起身,指著姜茶:“再喝點,別緊張?!?/br>杜曉菁端著杯子手足無措,見景青禾慢慢走到門后,弓著身撿起檔案袋,撣走上面的灰。“下午就是開工儀式了,這項目上馬是鐵板釘釘?shù)氖虑椤F钤贫寄芟胪?,你又為什么做這些呢?”“我……”“好了,不用怕?!本扒嗪叹従彶痖_檔案袋,把圖紙抽出來,仔仔細細掃了遍:“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整套施工圖那么多卷,每一張都是我親自整理好的。你一個前臺,大概連施工圖的正反都分不清,怎么就那么巧拿走了最關鍵的一張?”“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他回到沙發(fā)前坐下,“所有的圖紙,唯獨那一張被祁云搶過,所以有抓痕,雖然后來鋪平整了,但還是和其他的圖不一樣。想不到你還挺聰明,前臺這個崗位委屈你了,我會和祁董說,是該提拔了?!?/br>“景總……”一杯姜茶已經(jīng)被她喝得快要見底,她擱了杯子站起來,景青禾仰著頭看她。“你拿著它做什么呢?想交給祁云?”景青禾說,“不過祁云被祁董帶在身邊,你沒機會交給他吧。”“也可能不是,”他搖了搖頭:“還是說,你擔心祁云已經(jīng)被祁董說服,你若是把這交給他,那費盡心機偷出來就白偷了,所以只能捏在自己手上?”“說說吧,你是怎么想的?”到最后他也沒能知道杜曉菁是怎么想的,因為她只是站著,一句話也沒說。畫面回到餐桌上,景青禾見沈順清的茶水見底了,又替他斟滿。“聽說杜曉菁的老公是個文人,這點倒是和祁云的有點相似,懷著高高在上的道德感,盲目追求理想的世界,也不知道杜曉菁是不是受了影響?!?/br>“我倒沒有看不起他們那點兒道德心,怎么說呢,就是覺得太幼稚,跟活在天上似的,沈記能理解嗎?”景青禾笑笑,和沈順清碰杯。沈順清靜靜等著下文。“都說杜曉菁進義華之前是個太妹,做起偷雞摸狗的事情倒是比祁云熟練,我也很佩服?!本扒嗪探又f,“我只知道她拿走了圖紙,她拿圖紙做什么,這么多年我始終想不到。”他停下來,朝沈順清看去。“倒是后來他兒子提醒了我。”沈順清心中一凜。“他曾經(jīng)問過我關于杜曉菁的事情,無意中透露那天杜曉菁是想拿著檔案袋出門。我想這也就是我為什么能在鞋架后面找到圖紙的原因,我突然出現(xiàn),她來不及把圖紙藏起來,所以扔在最近最隱蔽的地方,可我還是趁他去廚房的時間找到了?!?/br>“但杜曉菁一周前就偷到了圖紙,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拿出來?自從見過杜曉菁的兒子后,我就一直想啊,一直想……”“然后,你,”景青禾突然抬頭,直視沈順清的眼睛:“你出現(xiàn)了?!?/br>屋里檀香裊裊,景青禾瞇著眼,眼皮幾乎縮成一條縫。“她想在開工儀式上公布這件事情,拿著有問題的圖紙,當著所有人的面、所有的攝像頭,讓項目不得不停工?!?/br>景青禾壓低聲音,似乎要把筷子捏成兩段。“就像你對產(chǎn)業(yè)園做的事情一樣?!?/br>“阻止見不得光的事情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暴露在陽光下。你看這次做的事,不,應該說,沈記你做的事,不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景青禾一字一字說:“瘋狂,不計后果,但是有效?!?/br>“沈記,你說對不對?”如果當天,杜曉菁帶著圖紙到開工儀式現(xiàn)場,這將是她最好的機會。廠里的員工、花明村的村民、位高權重的領導、全省全市的媒體都在,只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