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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犄角疙瘩。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馬上那一襲凰鳥展翼,綾錦典服加身的尊容奪了去。
如此天姿絕容,豈非神仙?
而在喜婆攙扶著下,從白府緩步走出的新娘子,絳紅嫁衣更是以浮光錦緞織就,鸞紋翡玉,每一寸金光都如星璀璨,紅顏奪目,與下馬相迎之人相得益彰。
即便紅蓋頭掩了面容,這番瓊艷華美,也讓人為之驚嘆。
他溫涼的指尖,拂過她,籠住她纖白的手,唇角掠開溫情笑意,那一笑,容顏驚絕,叫眾人都看愣了去。
他若有似無輕捏著她的纖指,在耳畔輕聲,“嗯,這手感,是我的美嬌妻?!?/p>
蓋頭下的人忍不住低低笑了聲,悄聲輕推他。
他也笑,掌心收攏,牽引著她上了鳳儀花轎。
天地間皆是一派喜氣。
從白府到冥樓山莊,一路似萬丈紅塵,溫柔繾綣。
宮殿之外,他牽著她,踏過瓊階玉道,一雙絳艷華服,逆光而來。
天光祥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
依著人間的儀程,跨火盆,對拜堂,入洞房,繁瑣卻也欣然為之。
只是這拜堂,一不拜天地,二未拜高堂,唯這夫妻相對拜了三拜,然而此刻卻無人有異議。
熟悉的屋子,此時是金紅輝映的,擺滿了喜慶之物,窗喜剪紙。
輕殊坐在紅鸞疊帳的床上,靜靜等著那人挑開了自己的蓋頭。
外頭,是燈火成林,月光皎皎,對酒正酣,嬉笑歡騰。
里頭,是四目相凝,情濃意深,那閃閃爍爍的燭火,映著他湛金的雙瞳,如光華綻放。
她目光盈盈,望進他的眼,分明已是親密無間了,此刻她卻是嬌羞了起來,搭在腿上的雙手不由地攥住了嫁衣,臉龐嫣紅地低了頭,似在逃避他毫不掩飾的目光。
扶淵了然輕笑,斟了兩杯酒,托了玉盞緩步上前,遞了她一杯。
碧玉酒盞落入視線,她輕輕接過,盯著盞中晶瑩剔透的瓊漿,她深知自己的酒品,三兩杯就暈乎,再多幾杯,就得跟那回撒潑一樣了……
輕殊咬了咬唇,低低呢喃道:“你不是說過,不許我再沾酒了?”
扶淵就著她身側(cè)坐下,眸底是迫人的光彩,“在我面前,可以喝?!?/p>
“況且,這是人界所言合巹,意在相攜朝暮,不想喝?”
他眉梢輕挑,唇瓣含笑,聲音縹緲落在心上,帶著蠱惑低哄的意味,輕殊還未碰一滴酒,便覺自己像是已面染了酒意,捏著杯盞,“那……那喝吧?!?/p>
握住她的手搭過自己,輕輕扣住杯盞,卻見那人還是一動未動。
他薄唇勾笑,“夫人還不喝,是在等我喂你?”
她倏地怦然心跳,抬眼望他一瞬,朱唇輕抿,才和他一同托了杯盞,將酒一飲而盡。
扶淵不急不緩拿走她的空酒杯,放置一旁后,頗為耐心地看著她。
“從前都沒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輕殊這么美?!?/p>
他的指腹,一寸一縷,輕觸過她的臉。
他的柔情,總能將她心底的所有防線擊破,而她潰不成軍。
她清甜一笑,隨即又漸漸斂去,輕聲問:“會后悔嗎?”輕殊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些心酸了,凝著他清淡的眉眼,“等了萬年,卻在最后,為我用了贖魂燈……”
她知道,這燈,原是為了白隱留的,但是就要功成之際,他卻棄了萬年的等待,選擇了她。
溫涼的指腹還在她的側(cè)臉,輕撫著,一下,又一下。
良久,扶淵淡淡笑了,緩緩傾身,親上她的眉眼,“不會。”
早在她消散那一刻,他忽然就徹悟了那句,生死如一。
生生死死,若有不同,那便是世間還有所愛牽掛著,沒了心里那牽絆,生和死,又有何區(qū)別?
便算是白隱復(fù)生了,也不過是兩個失意之人,獨留人世彷徨罷了。
救她,他怎么會后悔,將華丹給她時,他也是未有猶疑的。
他輕描淡寫地笑道:“心都給你了,后悔也晚了?!?/p>
輕殊凝了他好一會兒,主動往前一傾,在他臉頰輕輕一吻。
臉側(cè)的溫軟,輕而易舉地撩撥著他的心緒,扶淵饒有興趣地,又恰似溫存,“夫人是在提醒我,春宵一刻值千金?”
輕殊方要呵他沒正經(jīng),袖中玉指便被他輕輕握住,一時失了聲色,任由他摘去了鳳冠,青絲三千,瞬然飛散,絲縷云鬢,萬般風(fēng)華,實是嬌美至極。
他眼眸如煙似水,掠著濃情又溫柔的笑。
一時間,呼吸全亂了。
他抬手輕揚,絳紅紗幔飄然落下,覆身上去,隔著帷帳,魚游春水。
這喜宴連擺了七日,日夜歡喜鬧徹。
這大約是冥界陰兵鬼將們,喝過最痛快的酒了,所以一連七日,就沒清醒過。
他們歡喜,打心底里歡喜,于是抱著酒壺倒地就睡,醒了就繼續(xù)喝,好像喝得越多,這婚事就能更有福氣似的。
最后一日,人間朝陽初初升起,冥樓山莊的所有人,還七仰八倒地醉酒在地,姿勢不太雅觀地醺醺睡著。
這時,有三人謹小慎微,戰(zhàn)戰(zhàn)兢兢踏入宮門,也無人發(fā)覺。
一人走近幾步,右腳不慎踢碰到了趴躺昏睡的小白,醉后睡夢的人總是脾氣極大,被那么一踢,頓時惱火了,眼都懶得睜,揚腳就是一踹,將邊上那人悶聲踢飛了好遠,嘴上還惱怒咕噥著:“小黑你再踢,老子踹不死你……”
邊上酒意迷蒙的小黑聞聲,半晌后抬了抬眼皮,見他已如死豬,嫌棄地斜晲他一眼,“傻逼?!绷R完也躺了回去。
而靜止在原地的另外兩人,望著那先行卻被踹飛撞入椅堆的同伙,目瞪口呆,不敢出聲,亦不敢動彈。
昊天忍著股間刺痛,悶聲踉蹌爬起,他九重天金闕大帝,攜了至寶,親自前來誠心致歉,居然被個小鬼差這般對待,偏生為了一表誠意,斂了修為,不能言怒不能還手,哎……
滄易沒忍住暗暗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替他覺得痛。
墨玄萬年不變的冷漠臉也都為之一抽搐。
叱咤一方的三界之主,此時皆如木雞,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宮殿深處,似有微弱的笑聲,隱隱約約,情意綿綿。
“別以為我忘了,每日的藥不可斷!”
一縷天光灑落,是輕殊挽著扶淵的胳膊,一言一笑。
扶淵抬手要捏她的臉,她忙將昨日學(xué)的那句及時用了出來,“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聽了,便笑著低頭往她的紅唇湊去,輕殊往后躲了躲,想到外面還有一堆人在,心捶如鼓,又羞又惱,“干嘛……”
扶淵端詳她的臉,不懷好意輕笑道:“你說的,動口,不動手?!?/p>
輕殊睇他一眼,偏過頭去,正好一眼望見了正殿外,站立在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