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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行禮,應周有模有樣地學了一遍,抬頭悄悄打量。皇帝的五官與許璃頗像,眉毛的形狀與許博淵如出一轍,年紀約有四十多了,只是保養(yǎng)得宜,看起來神采奕奕。身旁他親自扶著的女子身穿落地長裙,黛眉星眸,眼尾細細上挑,唇上涂著朱紅胭脂,衣袖下一截細白皓腕,五指丹蔻輕輕搭在皇帝手上,真當是美艷之極。身后女官提著裙尾,她一手扶著微微隆起的腹部,與皇帝一起入座。許婧鸞悄悄對應周擠眉弄眼:“那是樓貴妃?!?/br>——托許婧鸞的福,他這幾天已經(jīng)把皇室里的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當今皇帝是許婧鸞父親昱王的異母弟弟,二十年前登基,倒是與天塵所言龍脈錯亂的時間正好吻合。至于這位樓貴妃,三年前入宮,皇帝對其寵愛有加,兩年不到已經(jīng)平步青云升至妃位,年后更是懷上龍嗣?;始易铀孟∈?,皇帝龍心大悅,直接晉了她貴妃,幾個月后若能順利來日誕下龍子,后位估計是跑不了了。皇帝道了免禮,眾人入座,內(nèi)侍們流水端上菜肴。許婧鸞取了一個小碗,往里夾了菜偷偷遞給身后應周,又故意替他擋著其他人的視線,就這樣應周在不知不覺中也吃了不少。篝火噼里啪啦燃燒,火舌驅(qū)散夜風涼意,照亮眾生百態(tài)。舞女身穿修身騎裝,劍袖角帶,勒出不盈一握的細腰,伴著激烈鼓聲跳出與這天蒼地茫相得益彰的颯然舞姿。酒過三巡,皇帝因探花一案陰郁了大半個月的心情終于好轉(zhuǎn)了幾分,撫掌大笑:“好!甚好!”樓琉衣坐在一旁為他斟酒,聞言嗔道:“陛下說的是這舞好,還是這人好呀?”尾音輕輕一挑,好不嫵媚。與碧落那種陽春三月溫婉動人的美相比,她的美更鋒利也更危險,像一杯色澤艷麗的鴆酒,飲之即死,你卻還是想要嘗上一口,死而無憾。皇帝握住她的手,“自然是舞好,若說人,這世上還有何人比得上你呢!”樓琉衣掩唇輕笑,“陛下慣會嘲笑臣妾。”上頭皇帝與貴妃打情罵俏,底下的人醉了的,沒醉的,都眼觀鼻鼻觀心別開視線,各自吃菜看舞。許婧鸞本來正借著侍女遮掩同應周小聲說著話,也不知上頭說了什么,忽聽樓琉衣道:“許多日未見端康,聽太子說是病了一場,如今可是大好了?”許婧鸞反應神速,上一刻還在同應周說話,下一刻已經(jīng)正襟危坐,“自然是好利落了,多謝娘娘關心。”皇帝對樓貴妃笑道:“朕就說她這貪玩的性子遲早要惹事,幸而博淵去得及時,嚇嚇她也是好的?!?/br>樓貴妃又道:“這轉(zhuǎn)眼都十八歲了,再這么野下去,怕是世子該頭疼了?!?/br>她這話說得委婉,眾人除了應周都聽得明白,樓貴妃是在嘲笑端康郡主嫁不出去,賴在昱王府里準備靠世子養(yǎng)老呢。許婧鸞干笑了笑,“他都疼了十八年了,再多疼兩年也不打緊?!?/br>——少了一個字,意思就全然不一樣了,京里誰不知道世子對胞妹疼愛非常,許婧鸞的回答也是巧妙。樓貴妃笑得風情萬種,轉(zhuǎn)而對皇帝道:“陛下您瞧,端康這性子,可不就是世子給寵出來的!”“娘娘所言正是,”應周覺得許婧鸞已經(jīng)有些不高興了,她說,“這事兒就怪我哥,要不是他,我一定能長成一個大家閨秀?!?/br>皇帝被許婧鸞逗樂,“照你這么說,你哥豈非該罰?朕好端端的侄女被他教成了個假小子,該罰,該罰!”許婧鸞陪著笑,不動聲色地掃了樓琉衣一眼,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閑來無事就喜歡她的麻煩,絕對不安好心,說不得還有下手,她得把戲接住了。果然就聽樓琉衣道:“依臣妾看吶,世子也不是故意的。男兒做事本就灑脫,哪知道這女孩子該如何養(yǎng)呢?端康一個人獨慣了,身旁也沒個參考,自然照著她哥哥的模樣長了,端康要是有位jiejie就好了!”皇帝也不知是不是和貴妃商量過,兩人一唱一和自然無比,皇帝搖頭笑道:“這jiejie是不能有了,不過嫂子還是可以有的。朕早前正和戴相說了此事,博淵今年二十有五還未成家,天下百姓說起來,只怕還以為是朕這個做伯父的不上心,把侄子耽誤了罷!”這話前半句還像是頑笑,然后半句皇帝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嚴厲了兩分,也不知是真怒還是佯怒。應周聽不懂他們這話中一來一往,但許婧鸞的臉色卻變了,立刻起身朝前叩首,“端康惶恐?!?/br>她這一跪,身后跟來的昱王府的人都跪了,豆簾見應周傻愣愣的忙扯了他一把,但應周還是慢了一拍,皇帝沒注意,旁邊的樓琉衣卻看到了,雖然只是一瞬間,她眼底劃過明顯的詫異,端著的酒壺差點脫手。許婧鸞道:“皇伯伯心系天下,關愛小輩,是我兄長自己無心此事,多次拂了皇伯伯好意,叫皇伯伯犯難,天下百姓自然是看得清楚的?!?/br>皇帝似笑非笑,“朕不過一句玩笑,這怎么就跪上了?起來罷起來罷,來,去扶郡主起身?!?/br>皇帝身旁的內(nèi)侍統(tǒng)領立刻親自去扶了,許婧鸞還未來得及坐回去,樓琉衣又接話笑道:“陛下作甚開這玩笑,瞧把端康嚇得?;橐龃笫陆允歉改钢藉裕磐醴蚱奕サ迷?,世子和端康的婚事自然是該陛下來cao心的,陛下可不能嫌煩?!?/br>提到昱王夫妻,皇帝露出了一點追思的神色,“朕這哥哥一家也是命苦,兩個孩子托付給朕,朕自然是要為他們打算最好的。只是博淵這年紀實在不小了,若再不為他取個可意的世子妃,朕以后九泉之下都沒臉見他父王??!”樓琉衣道:“那陛下可得好好物色物色,須得端莊賢淑,配得上世子一表人材才是?!?/br>許婧鸞真想把樓琉衣的嘴縫上,這女人還能更造作一點,少說兩句會死嗎?!還有皇帝,這打一巴掌給一顆糖的套路,你當是訓狗呢?!皇帝接過樓琉衣遞過來的酒喝了,語重心長,“朕前幾日與戴相說的正是此事,已經(jīng)有了些眉目,希望博淵這一次不要再叫朕失望啊——”皇帝說有眉目,那就必然是已經(jīng)有了人選,否則也不會把這事拿到明面上來說。偏偏許博淵此刻不在,這事說給許婧鸞聽,許婧鸞妹不言兄事,總不能替他哥表態(tài)。但她此刻不拒絕,應的就是昱王府的面子,等許博淵知道了,再想拒絕也難開口了。“呵呵,”許婧鸞扯著嘴角笑了兩聲,“那是自然,我哥自然會懂皇伯伯的苦心?!?/br>懂歸懂,要不要接受還得看他哥的意思,話沒說死,但也不至于拂了皇帝的面子。被這么一攪和,許婧鸞整個人都如霜打了茄子,蔫蔫的,心里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