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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鎮(zhèn)上,看著大雁歸去又來,蕩平大鉞氏原先已逼近大延的幾個先頭部落。因此,此城有了記入史冊的第一個名字——?dú)w雁。多年后,慶王趙晉來到此地就藩,歸雁城一下子從邊陲小鎮(zhèn),變了個身份。城中的慶王府,如今生活著慶王以及兩個兒子。慶王妃不久前也從燕都抵達(dá)了歸雁城。長子趙篤清,是如今的慶王世子。次子陸庭,卻是慶王幾年前從燕都帶回邊陲的義子。邊關(guān)這一帶的生活大多清苦,不管是百姓還是生活在此地的官吏,在漫長的時光中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里的清貧。偶爾有商隊進(jìn)出,總是能帶來一些叫他們覺得或是懷念或是新奇的東西。一個月前,慶王趙晉突然接到從宮里傳來的圣旨,隨即帶著慶王妃一道坐上了回宮的馬車,將歸雁城的一切,交給了不多久后快馬加鞭趕回邊陲的義子陸庭。就藩的王爺們很少回宮。慶王自當(dāng)年帶著陸庭回歸雁城后,便有許多年不曾回過燕都。即便是明德帝有什么大事,也大多讓世子代替自己進(jìn)宮面圣。只是這一回,從宮里來的圣旨上,卻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寫著,要慶王攜慶王妃回宮祝壽。“去年冬的大雪,平地三尺余,關(guān)外那些小國還有部落都遭了災(zāi)?!睉c王府內(nèi)門客齊聚書房,其中一人姓魏名德,此時正捋著山羊胡樂呵,“聽聞為了能換取糧食過冬,當(dāng)時不少部落都把家里的女人賣了。牛羊家畜不是凍死,就是餓死?!?/br>“那些部落被天災(zāi)逼急了,只會想辦法掠奪大延的邊陲小鎮(zhèn)。這并無值得開心的事?!?/br>陸庭坐在其間,手中正翻著底下人呈上的物資記錄冊子,聞言應(yīng)聲道,“與其高興天災(zāi),不如想想,城中還有哪些地方,需要趕在關(guān)外那些家伙又有動作前,全部修繕好?!?/br>慶王麾下西山營,這些年來在歸雁城一代,抵御大大小小的戰(zhàn)事近白場,護(hù)住了這一代的太平,也護(hù)住了大延邊陲的咽喉要地。可朝廷似乎已經(jīng)忘了,吃糧打仗,沒有糧,打不起仗。近幾年更是過分到連軍備也不再按時提供,慶王回回請求六部按時發(fā)放軍糧等物,不是毫無音訊,就是拖延再拖延。如今的西山營,靠的是歸雁城一代百姓繳納的稅,以及慶王夫婦各自在燕都的那些產(chǎn)業(yè)??梢淮蝺纱慰梢?,久了卻是誰也支撐不住,更何況歸雁城一代,戰(zhàn)事不絕,修繕城門比任何地方都要頻繁,而這里就需得投入大筆的銀錢。“不如加稅?”“不可不可!藩地雖能自己制定稅務(wù),可那也得按照實際來,歸雁城地處邊陲,本就貧瘠,百姓哪兒還有那么多的銀錢!”“可是……”“與其想著提高稅,不如屯墾,還能富其民,強(qiáng)其兵……”在門客們爭論不休時,陸庭始終沉默地坐在書案后。早已不再只是世子身邊普通親衛(wèi)的陸庭,在門客心中,是僅次于慶王妃及世子的人物。他有著讓人看不起的胡人血統(tǒng),卻有著沙場拼殺贏回來的場場戰(zhàn)功。在門客們眼中,他很少笑,好像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唯一的興趣似乎只在于如同一頭孤狼,騎著戰(zhàn)馬疾幽,在歸雁城外巡視每一寸大延的土地。只是這一次從燕都回來,似乎有些變了。魏德看了看陸庭:“將軍可有別的主意?”陸庭抬眼:“誰來屯墾?”“營中將士……”“將士們每日需得cao練,若是將經(jīng)歷花費(fèi)在屯墾上,來日戰(zhàn)事起,你要他們扛著鋤頭就上不成?”不等陸庭開口,就有人出聲反駁。門客們頓時又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起來。正在此時,卻有副將在書房外,直說有支商隊停在西山營外,說是需得陸將軍當(dāng)面接手。陸庭回歸雁城不過數(shù)日,就突然來了這么一支商隊,誰都覺得驚奇。西山營外,不少將士都圍著商隊在上看下看。見陸庭自慶王府騎馬而來,有熟絡(luò)的小將忙拱手:“將軍,這里頭是什么?”陸庭蹙眉,騎著馬從商隊最后一輛馬車走到最前頭。整整六車,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不知載了些什么。商隊的領(lǐng)頭似乎只是個負(fù)責(zé)跑商的管事,身材精壯,四十余歲的模樣,見眾人抱拳喊將軍,就知來人多半是先前叮囑過需要當(dāng)面接手這批貨物的陸將軍。“可是陸將軍?”“正是陸某?!标懲ヲT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跟前的商隊管事。他身上的氣勢如同一柄利刃,隨時準(zhǔn)備脫鞘御敵。管事笑了笑,掀開身側(cè)第一輛馬車,車后的東西這才讓人看了個仔細(xì)——那是一個疊一個的大木箱,上著鎖,被牢牢捆綁在車上。管事隨手找到鑰匙,開了其中一個鎖,箱子打開,草藥的氣味頓時撲鼻而來。眾小將們吃了一驚,忙不得上前去看,竟是滿滿一整箱的藥散。陸庭的神情也瞬間變了。“這些都是別云山莊的楚郎君命小人送來的?!?/br>“六車,其中三車為各類藥散,兩車春秋衣,余下一車為金銀?!?/br>看著陸庭突然翻身下馬,命人將余下箱子打開,管事又跟進(jìn)幾步:“那位郎君說了,因時間緊,他只來得及先送上這一部分,后邊還會陸續(xù)送來。若是將軍覺得還缺些什么,郎君交代小的同將軍說一聲,書信告知即可?!?/br>陸庭已聽不見管事的聲音,他隨手抓過箱子里最為眼熟的一個藥瓶,撥開瓶塞,果真聞到了聚魂丹的氣味。楚衡……他深呼吸,喉頭梗著什么,心口guntang,只想千里奔騎回到山莊,將那個口是心非,說著情深不及他,卻總是做著叫人心疼、心動到難以放手的青年緊緊抱在懷里。吻他,抱他,日日夜夜,不分不離。“將軍,這些東西……”小將們看清六輛馬車上裝的東西,臉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氣。尤其是那三車的藥散,還有最后一車的金銀,更是被人緊緊圍住,生怕眨一眨眼就做夢一般的消失了。他們不知道楚郎君是誰,但見將軍的樣子,多半是將軍在燕都認(rèn)識的朋友,心道這朋友夠義氣,知道將軍在邊陲需要物資,特地送了這些。陸庭握著手里的藥瓶,深藍(lán)的雙眼中,有光華閃動,末了他拍拍藥箱道:“搬進(jìn)營帳!”小將們嘩啦一聲,三五成群地將六輛車搬空。負(fù)責(zé)軍需的參將紅了眼眶,一邊一箱一箱地查看記錄,一邊抽鼻子。這些送來的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