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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認他的出發(fā)點是善意的?!?/br>“喂,對我以暴制暴的大部分時候是你吧?!?/br>步蕨眉梢高高一挑,回想了一下,他說得都是事實,只好聳聳肩。葉汲沒有再出聲,似乎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方向盤上。步蕨微微睜開眼,望著細雪紛飛的前路,輕聲說:“唐晏的壽命是不是快到盡頭了?”車輛不易察覺地微微偏頗了下,葉汲沉穩(wěn)有力的目光直視前方:“你知道?”“看來我猜對了,”步蕨的瞳孔幽黑沉靜,看不出悲傷也看不出憤怒,“我們一直都以為自己的壽命是無窮無盡的,實際上沒有意外的話確實如此。怪不得這么多年沒有一道天雷落下,這本身很不尋常,但是我沒留意到?;蛘呶艺f留意到了卻沒放在心上,只當作天地根拿我沒有辦法?,F(xiàn)在想想,我真是蠢得可以?!?/br>葉汲一把握緊他的手,在這個時刻,他只能給予愛人這么簡單粗糙的安慰。步蕨偏過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脆弱,將臉頰貼在男人溫熱的手背上輕輕蹭了一蹭,低聲呢喃了一句。那一句葉汲聽得不清不楚,他不敢相信地飛快低頭看了步蕨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摟著他的手蜷縮著身子睡過去了,眉宇間鎖著葉汲永遠無法弄懂的沉重與愁悶。葉汲忽然覺得這一次步蕨是真得累到了,也許是長期四處奔波解決各種事件積攢下來的疲憊一次性爆發(fā)了;也可能承受不住他這兩天不知滿足的索求。他開始后悔,在床上抓著人不放一做再做。兩個人的時間還長,他又不是個毛頭小子,怎么就不知節(jié)制了呢?葉汲皺眉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藍牙耳機里發(fā)出滋滋電流聲,隨后冬無衣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三爺,我沒打攪到你們什么好事吧?”葉汲胳膊搭在車窗上,望著前面一路歡快奔跑的大奔漫不經(jīng)心地說:“閨女,你爹我正開車呢,沒那么豪邁的心情玩這種高難度車震。”冬無衣兇巴巴地哼了一聲:“三爺啊,馬上要到泰山了。大衍堪輿圖上這塊地黑得已經(jīng)看不見了,趙朗讓我問問二爺是暫時挺在外圍觀摩一下,還是直接殺到黃泉眼中心去。他擔心那里的情況比我想象得要嚴重,可能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間了……”葉汲一腳踩下油門,嗖地一下追上大奔屁股:“老趙腦子沒毛病吧,那還觀摩個屁?。≮s緊沖進去封印了黃泉眼,把老二家大門關(guān)……”他最后一個字湮滅在轟然巨響中,黑色的奔馳轎車凌空翻起,在高空中幾個翻滾,砰地砸進四分五裂的道路上。葉汲瞳孔劇縮,方向盤急打,拐過一個近一百八十度的漂移,車胎在地面擦起白色的熱氣,與掀起的路板擦肩而過。窸窸窣窣的碎石流星雨似的砸在車頂上,倏然睜眼的步蕨猛地推開車門,手腕一抖,竹簽化成偃月刀,一刀從中斬斷壓在大奔上的巨石。刀柄架住車身,奮力一挑,霍然將它撥回正面:“有事嗎?”“沒,沒死。”冬無衣灰頭土臉地從變形的車門里爬出來,幾個神官要是被輛車給壓死了,可真是玩笑大發(fā)了。趙朗踹開駕駛室的門,一手將兒子給拎了出來,一手架出姚少司,滿面灰塵絲毫不影響他風度翩翩的儒雅:“太兇殘了,有事好好商量不行嗎?”微弱的天光被黑壓壓的一片所覆蓋,定睛一看,那不是烏云,竟是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黑鳥,無數(shù)點紅光齊刷刷地對準他們。“他發(fā)現(xiàn)我們了,”步蕨手中長刀已換成弓箭,弓上搭著黑箭,“看樣子他不太想讓我們輕輕松松地到泰山?!?/br>“二爺,你們先走?!倍瑹o衣解開煙桿上繞著的銅鈴,“這里留給我們對付,別讓他捷足先登到了泰山府殿?!?/br>趙朗嘆了口氣,將西裝外套脫下,卷起襯衫的袖子衣角,自言自語地說:“我一個賜福散財?shù)呢敼?,不坐在神臺上吃香火,跑這來拼死拼活地打怪,說出去誰信?關(guān)鍵發(fā)工資的老大還跑路了,唉?!?/br>“爸?!背φ伊藗€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別說了,那鳥盯上你了?!?/br>“你躲那干什么!”趙朗恨鐵不成鋼地想將他揪出來,“別給你老子和你師父丟臉!”可惜他剛邁出一步,仿佛給了天上虎視眈眈的腐鳥群一個集火信號,伴隨著千萬道尖利的鳥叫聲,腐爛的rou塊和羽毛落雨般墜落,光是那個味道就足以構(gòu)成大規(guī)模生化武器。“啊,”葉汲手搭涼棚仰望鳥群,“說好的玄幻劇情流爽文,又變成末日喪尸升級文了?!?/br>步蕨一箭帶起一道三角形的扇面弧光斜沖而上,瞬間燒焦無數(shù)死鳥,掃出一角空余,他怒道:“老三!這時候就別在那叨逼叨了!”葉汲從善如流地立即和他同時跳上車,果斷地踩起油門,在震天響地馬達聲中撞入烏壓壓的利爪和尖喙中。冬無衣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道揚長而去的尾氣,又看看被步蕨一箭激怒的鳥群,咕咚咽了口口水:“他們,還真就這么走了???”姚少司淡定地取下眼鏡,插在襯衫口袋里,從虛空中抓出一柄銀白□□,槍尖一朵寒光熠熠生輝:“誰讓你裝逼的?”“……”┉┉∞∞┉┉┉┉∞∞┉┉┉那個人似乎僅僅是想攔截住他們,并未在這里對他們下死手,有冬無衣他們在后面牽制,葉汲橫沖直撞地居然輕易突圍了。“果然,”步蕨眸光深邃地看向前方愈發(fā)黑白難分的前景,“他更在意泰山府殿?!?/br>葉汲神色嚴峻:“親愛的,你爸可真不是個東西,怪不得你削了他。”步蕨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不叫岳父了?”“……”葉汲嚴肅思考了下,“自古翁婿兩看兩相厭,我們還是借這個機會徹底弄死他吧!”第九十一章泰山主峰太平頂,拔地通天的雄偉巨峰在劇烈的震顫下急速崩裂,縈繞峰體的潔白祥云被地底噴發(fā)的陰冷氣息染成灰黑的霧氣,在狂風的吹拂下浩浩蕩蕩地散向方圓百里。蒼翠的樹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凋零枯萎,一秒前還沾著露水的新鮮草叢一秒后連同棲息在草尖上的螞蚱一起化為灰黑的干尸。陰風沿著綿延的山脈席卷途經(jīng)之地的所有生命體,跳躍在枝頭的鳥雀只余下一雙空洞的眼睛靜靜地注視淪為煉獄的人間。來自陰間的兵戈之氣一路摧枯拉朽,直到抵達人類集中居住的城區(qū)才遇到阻滯。蓬勃熾烈的活人生氣像烈陽與陰世的死氣兇悍地對撞,燃燒,那股比寒冰還要陰冷的氣息一時半會竟拿它沒有任何辦法。“人類在繁衍了上千年,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庇腥苏驹诟咛巼^這場生與死的對決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