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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呼吸平靜的睡眠中,忽然伸手摸了摸身邊的被子,觸手一片冰涼。他在沉睡中的眼簾,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后徹底睜開,全無睡意,再也無法合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但他沒有轉(zhuǎn)身,也不再亂摸,心跳聲像是擂鼓一樣。一動不動的維持著那個不變的姿勢側(cè)躺著。他不愿破壞此時的氣氛。但是,怎么可能還有睡意,他的眼睛大睜著,怎么也閉不上。與墻壁對峙了幾秒,終于還是訥訥的起了身。起身時并沒受到阻礙,身邊很空。一丈寬的龍床只有他一個。他撐著手在床邊獨自坐了會,似是思慮又似是發(fā)呆。最后,還是遲鈍的,慢吞吞的從床上起來,向外面走去。面上沒有什么大波瀾,但是腳上卻忘了穿鞋。外面的寒氣涌進屋內(nèi),隆冬的地磚象是一塊被冬雪捂透的堅冰,白色的布襪走上去有些微的涼。偃武渾然不覺的往外走。他早已想過,若是真有這么一天,他該合上眼睛接著睡去,不要去追,不要去看那背影,他甚至還吩咐過士兵和傅白虎不要阻攔,但是他最終,也還是沒能忍住。他用比平日里散步還要慢的速度,慢慢的踱步走來,在整個皇城中。大王寢室是較高的地方,室內(nèi)層層疊疊,最外緣是白色石墩護欄護住的露臺,可以俯視皇宮,層層疊疊的朱紅樓宇像魚鱗,又像漣漪,此時都被白色覆蓋,一定是一片銀裝素裹。順著露臺往下走就是一道道的宮門,無數(shù)朱紅圓拱,蔓延到最外面的一道就是宮廷的大門,從那里出去,就可與皇宮說再見,并永不再見。偃武還穿著褻衣,腳上也還套著襪子,但絲毫不覺得冷。出宮必走的一條路,就是從寢室的露臺下去,再直走一路宮門就出去了。偃武低著頭,想從露臺下去,卻在打開寢室最后一道大門的那刻,看見一個身披白色披風(fēng)的背影,在一片琉璃世界中,玉樹一般,背對著他。站在護欄前,看著外面的雪。護欄前,白雪覆蓋了一地,遮蔽了所有。高高低低的屋頂,層層疊疊的屋宇都安靜的罩上了白色。風(fēng)景如畫。他的身邊就是出宮的道路。那人站在那里停駐,凝望。不知道他會不會抬足走下一步,只留給人一個背影。他是在觀望,或是猶豫?四周忽然收聲,在看見那人居然還在的那一刻,偃武呆呆的靜立在原地。四周只有“砰——砰——”的緩慢心跳聲。強烈而有力。在一聲結(jié)束之后,象被瞬間擊中淚腺一樣,偃武的眼淚,忽然酸澀的滲出來。微微低下頭,已像河流一樣,無聲的,蜿蜒的流了一臉。那個陌生又熟稀的人,依然不動如泰山般的,留給人一個出世獨立的背影。沒有回頭。颯颯冷風(fēng),棣棣白衣。像是久違了的天山圣雪,萬里高云。偃武咽了好久,說不出話,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背影,張了張嘴卻又合住,想靠近卻又忍住。那個被威儀的光環(huán)籠罩的肩膀,他幾乎是心癢的想抱住,卻終是站在原地,抬了抬手又放下。百種滋味在心頭,人就會變得非常脆弱。偃武象是個小孩子,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被拋棄,就惶恐的,酸澀的喜極而泣。而在那復(fù)雜的哭泣之后,卻又更加的惶恐。不知手腳該怎么放,不知如何是好。偃武對著那不動聲色不表態(tài)的背影,一時間,手足無措。師丹……他是清醒過來,隨意走到這里觀望,還是在離開的路上,因一時念想的停駐?若自己不來,他會順著那路離去,還是繼續(xù)留下?那一天,偃武在背后猶疑了半天,無奈只好一人手腳僵硬的回到寢室,單薄的褻衣幾乎凍成了冰。但他無知無覺,血液都是沸騰的。微微顫抖著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等早飯擺上,他便坐在飯桌前等待那人回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那個人沒有進來,還在輕輕泠泠的雪地里佇立著。那一天直到太陽快到中天時,那個人終于回來,偃武立時覺得屋內(nèi)空氣都不一樣了,師丹不說一句話,他也不多敢看。只聽見師丹端起了碗,安靜的緩慢的咀嚼,只聽見這聲音,他居然都如被貓撓一樣,又癢又痛。師丹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偃武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也不敢問。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更進一步。從那一天之后,生活開始繼續(xù),兩個人都努力想回到長生的時期,但實在尷尬,師丹還是搬到隔壁一件小房里住了。偃武從此又開始一個人入眠的日子。雖然還有隔閡,但就在偃武以為一切落定的時候,一個久不出現(xiàn)在視野內(nèi)的人,忽然冒出頭來。那個叫寧清晝的小姑娘忽然要求見偃武,說:她想見長生。偃武猛一聽到這個人,有些驚訝,她本是早已被偃武忽略的人,于是毫不猶豫的回她,不行。后來這小姑娘便沒了消息。長生被囚禁,被收養(yǎng)在嚴(yán)密監(jiān)視的內(nèi)室,這所有的一切早像風(fēng)一樣傳遍全宮全城甚至全國,長生既師丹的消息,也悄悄地在人們的低聲私語里爆炸著,這樣一個有聊頭的勁爆話題,寧清晝她,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出于什么原因,敢在這個時候跟偃武搶人,偃武想不明白。她沒見到師丹,師丹也自然不知道這事,偃武從偶爾遇見他的時候,偷偷觀察他的臉色,他好像真的一無所知,眉目淡淡的,大多時候低著頭,一片平靜。偃武沒有像以往那樣困著他,他很自由,可以隨意走動,但是,只要一走到宮門口,就會立刻有盯梢的小太監(jiān),緊張的在身后看著他。他一有什么不對勁的舉動,就立刻飛身回去匯報。每當(dāng)這時候,師丹會眼神一轉(zhuǎn),頗為復(fù)雜的嘆一口氣。師丹他自從醒來,沒有表過態(tài),沒有與偃武刻意相見過,偶爾的偶爾,兩個人,一個或在護欄前吹風(fēng),一個或從走廊經(jīng)過,偃武的視線淡淡的一撇,似風(fēng)經(jīng)過,恍若無痕。師丹雖態(tài)度不明,但一直沒有什么出格的事,都在讓偃武安心的范圍內(nèi),直到寧清晝來找他之后的某一天,有了些異樣。第46章那一天,他正在書房看書,安插的小太監(jiān)急急的跑來,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