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話，電線桿后的溫以然卻怔在原地。

    

　　透過縫隙還能清楚看見劉阿姨的半邊側(cè)臉，和剛才見她時(shí)的如出一轍。

    

　　酷暑炎熱難耐，有細(xì)碎的陽光落在自己身上，溫以然卻覺得通身的寒冷，像是被人緊緊扼住了喉嚨，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白皙的手指緊了又緊，最后還是什么也沒做出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前邊的兩個(gè)女人終于肯散了去，徒留溫以然一人愣在原地。

    

　　如墜冰窟。

    

　　.

    

　　原本還想著幫人解圍，結(jié)果一走近就聽到溫以然那樣的話，沈嶼之冷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回到車上。

    

　　才剛上車就接到家里的電話。

    

　　沈嶼之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備注，雙眸越發(fā)陰冷。

    

　　從家里搬出來后他就鮮少回老宅了，除了工作上有急事。

    

　　電話是父親秘書打過來的，沈嶼之到家時(shí)，沈父剛好在書房。

    

　　窗口處打了簾子，只有悠悠的燈光透了進(jìn)來，落在房間一隅的角落。

    

　　沈父正垂首盯著電腦屏幕，見沈嶼之進(jìn)門，他連眼皮都未抬，只朝前邊的沙發(fā)點(diǎn)了點(diǎn)下巴。

    

　　“坐著吧。”

    

　　沈嶼之依言坐下。

    

　　沈父伸手將桌上一份復(fù)印件挪到沈嶼之面前，男人聲音微冷。

    

　　“......這是真的？”

    

　　這份復(fù)印件沈嶼之再熟悉不過，是他讓律師起草的離婚協(xié)議書，上面還有他的親筆簽名。

    

　　男人微勾了勾唇角，黑眸深邃一片，他頷首莞爾：“是真的。”

    

　　原本以為沈父會多言，卻不想沈父只是輕抬了抬眸子，朝自己看了一眼，黑眸波瀾無痕，看不出半點(diǎn)情緒的起伏。

    

　　四目相對，沈嶼之先說了話：“她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p>

    

　　男人雙手交疊，擱在膝蓋上方，不卑不亢。

    

　　沈父點(diǎn)頭，倏然又皺了皺眉：“等下個(gè)月公司宴會后再公開，不然對公司的形象不好?！?/p>

    

　　沈嶼之扯了扯嘴角：“好?！?/p>

    

　　他隨手將那張復(fù)印件反扣在桌上：“如果沈總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父只是“嗯”了一聲，又垂首翻看桌上的東西。

    

　　從書房出來時(shí)，剛好碰見門口端著咖啡的柳蕓，沈嶼之眼皮微挑，正想著從女人身邊繞過時(shí)，卻被母親叫住。

    

　　“嶼之！”

    

　　柳蕓邁著小碎步跑到她身邊，女人壓低了聲音，朝書房瞥了一眼，埋怨道。

    

　　“這么多年，你怎么還不改口？”

    

　　男人眉眼輕抬，面不改色道：“有區(qū)別嗎？”

    

　　他冷笑一聲：“反正他也不在乎?！?/p>

    

　　“你......”柳蕓一噎，鼻尖皺了皺，見傭人從樓下上來，她忙收斂住臉上的表情，轉(zhuǎn)而笑著去拉沈嶼之的手，親切道。

    

　　“今天晚上留下來吃飯吧，阿姨做了你喜歡吃的桂花魚，我......”

    

　　“不必?！蹦腥嗣鏌o表情從女人的臂彎處抽走胳膊，眉間輕蹙。

    

　　微頓，他沉聲道。

    

　　“我從不吃魚。”

    

　　喜歡吃魚的另有其人。

    

　　才從老宅出來，迎面就撞上一輛黑色的車子。

    

　　沈嶼之眸色一變，果然剛駐足，就看見車子在自己身邊緩緩?fù)Ｏ拢嚧皳u下，露出里邊男子一張棱角分明的側(cè)顏。

    

　　車內(nèi)燈光昏暗，沈嶼之只能勉強(qiáng)認(rèn)出男人的輪廓。

    

　　車中男子視線依舊落在前方，目不斜視，聲音從窗口傳了出來。

    

　　“聽說你剛拿下新城的項(xiàng)目?！蹦腥斯创剑曇袈牪怀霭朦c(diǎn)起伏，“真是可喜可賀?！?/p>

    

　　點(diǎn)到為止，車中男子不再多言，又慢慢將車窗搖了上去。

    

　　李銘驅(qū)車過來的時(shí)候，沈嶼之還站在原地。

    

　　“沈總。”李銘俯身幫男人拉開車門，卻見沈嶼之神色凝重，一言不發(fā)進(jìn)了車內(nèi)。

    

　　車子照常啟動。

    

　　許久，直至汽車駛離老宅，才聽見后座傳來男人冷冽的聲音。

    

　　“新城的項(xiàng)目暫時(shí)停止?！?/p>

    

　　“沈總？”李銘驚呼。

    

　　這個(gè)項(xiàng)目他們忙了三個(gè)多月才爭取下來，現(xiàn)在卻莫名其妙被叫停，不止他不甘，參與項(xiàng)目的其他人也會心生不滿。

    

　　想到剛才沈嶼之從老宅出來的面色，李銘心尖一緊，驀地明白了什么，又訕訕地將勸說的話咽了下去。

    

　　為他人做嫁衣，這種教訓(xùn)一次就足夠了。

    

　　一路上車水馬龍，大街兩側(cè)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煙花氣十足。

    

　　車內(nèi)一片靜默，沈嶼之往窗外掃了一眼，倏然視野之內(nèi)有小販的身影掠過，沈嶼之眸光一動，驀地想起下午溫以然手上提著的栗子。

    

　　他微皺了皺眉，擱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終于忍不住出聲。

    

　　“李銘，糖炒栗子好吃嗎？”

    

　　......

    

　　十分鐘后，男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小攤前，沈嶼之垂眸，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小販?zhǔn)种蟹吹睦踝印?/p>

    

　　才剛新鮮出爐的栗子還guntang著，隔著紙袋都能感覺到里邊的溫度。

    

　　見他燙手，小販忙重新又給他加了個(gè)袋子，“用這個(gè)兜著，等會就好了?！?/p>

    

　　“謝謝?！?/p>

    

　　男人抿唇謝了一聲，小販見他面色難看，扯著笑臉道。

    

　　“又是和家里的人吵架了吧？”

    

　　見沈嶼之不語，小販單手翻炒著栗子道：“你們年輕人就是喜歡瞎折騰，等你到了我這個(gè)年齡，就不會了?！?/p>

    

　　“為什么？”

    

　　小販輕笑一聲，“習(xí)慣就好了，過日子嘛，就是吵吵鬧鬧的，有煙火氣才好?！?/p>

    

　　沈嶼之抿唇笑了笑，紙袋中的栗子溫度剛剛好，他卻沒了品嘗的心思。

    

　　才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驀地聽見身后李銘的聲音。

    

　　“沈總，那是不是......溫小姐？”

    

　　對面燒烤攤前幾乎坐滿了人，穿著白色背心大褲衩的男人三三兩兩擠在一起，搖頭晃腦的。

    

　　唯一和他們不同的，是靠近街邊的一張桌上。

    

　　女孩已經(jīng)酩酊大醉，連眼睛都睜不開，整個(gè)人趴在桌子上，一雙大長腿在桌下亂晃。

    

　　沈嶼之壓抑著怒氣：“溫、以、然?！?/p>

    

　　桌上的女孩不為所動。

    

　　燒烤攤的老板見沈嶼之拎起女孩的衣領(lǐng)欲將人帶走，忙湊了過來。

    

　　“先生先生，你認(rèn)為這位小姐？”

    

　　被沈嶼之冷冰冰的視線掃了過來，小販后背一僵，卻還是大著膽子道。

    

　　“先生，你要是不認(rèn)識人的話，我可不能讓你將人帶走。”

    

　　“這孩子的手機(jī)在桌上，還是讓她家里人過來接人比較穩(wěn)妥?！?/p>

    

　　聽見家里人三字，沈嶼之果然面色一沉，難得有的耐心頓時(shí)消失殆盡，男人食指和拇指掐起女孩下巴，聲音陰郁。

    

　　“溫以然，好好看看我是誰？”

    

　　女孩喝得不少，本就頭暈眼花的，被沈嶼之強(qiáng)硬著挑起下巴，溫以然不情愿地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