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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tǒng)音冰冷無度,對面沒有回應(yīng),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久,對面響起了人聲。蕭湛激動地大喊:“宮哥!”“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心臟像被泡在冰水里,浸得全身凍僵,蕭湛又撥了兩次,依然無人接,他抬頭看向前方樓頂,那里張揚地貼著一張廣告:“XX小額信貸擔(dān)保公司”。借錢吧,除了借錢你無路可走,你沒有親戚,只有借高利貸,后半輩子拿半條命去還。可是你還年輕,你怎么能讓自己后半生都背負(fù)巨額債務(wù),葬送自己的人生。兩種矛盾的想法在腦海里打起了架,爭論不休,幾乎將腦袋撕裂,蕭湛抱緊頭,劇烈地心理抗?fàn)幒螅x擇了回頭,他沒有勇氣面對可怕的欠款。他跑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想用刺激的方式逼自己清醒。一口煙吞進(jìn)肚里,濃烈的劣質(zhì)煙味嗆得他幾乎要吐,他捂著唇猛咳,刺激沒找到,反而給自己找了罪受。看到繞著指尖徐徐升起的白煙,他想起經(jīng)常抽煙的那個人,苦澀混著酸楚在胸口積郁,那個人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不接電話,他很需要那個人的幫助。落魄、狼狽,他像一只喪家之犬,倚靠在墻邊,叼著一根不知什么滋味的煙,望盡滄桑。煙灰窸窸窣窣地灑落,臟了他錚亮的鞋,他沒有反應(yīng),眼里只剩下森冷的黑,什么都看不到。陽光沒有在他需要的時候灑落。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嘻嘻哈哈地走來,他們旁邊路過一位漂亮的妹子,有人使了個不懷好意的眼色,一群人像饑渴的狼般把妹子圍住,說些不堪入耳的黃話,嚇得妹子撞開他們就跑,他們卻沒有sao擾人家的廉恥之心,笑哈哈地又繼續(xù)搭訕其他妹子。蕭湛嫌惡地看著他們,這都是一群游手好閑的混混,沒有工作,不事生產(chǎn),難道自己未來也要像他們一樣碌碌無為?就在這時,那群人中冒出了一人,興奮地過來跟蕭湛打招呼:“這不是蕭哥嗎?好久不見,你在這干什么呢?”蕭湛一愣,面前的人頂著一頭殺馬特發(fā)型,像打潑了染色劑,發(fā)色染得亂七八糟,更絕的是,對方好像要把各種潮流的時尚元素堆到身上,戴耳環(huán)、鼻環(huán)等等,哪兒有洞就往哪兒穿,穿著打扮也是不堪入目,窄腳褲搭配極寬的衛(wèi)衣,首飾戴得滿手都是。“你是……”“我啊,是我啊,莫旌鴻!”蕭湛一愣。莫旌鴻是宮絳前年剛帶的小模特,將宮絳視為哥哥看待,特別黏他,用最簡單的話說,就是戀兄。宮絳被踢出太紀(jì)那天,他是唯一一個挽留宮絳的人,然而因為宮絳一心離開,莫旌鴻沒跟宮絳走,所以兩人走上了不同的橋,連到不同的路。宮絳事業(yè)穩(wěn)步上升,莫旌鴻因為支持宮絳,得罪了太紀(jì),被雪藏半年,后來據(jù)說他又得罪了新上任的高管,被下令封殺,過后就沒了消息。沒想到,大半年不見,他活成了最沒用的樣子。“我跟太紀(jì)解約后,沒地方去,幸好我認(rèn)的大哥慧眼識人,收留了我,我才有今天,怎么樣,蕭哥,是不是覺得我比原來混得更好了?”莫旌鴻得意地撇撇鼻子,扯了扯脖上的金項鏈,大張旗鼓地炫耀自己的財富。這種樣子算好嗎?蕭湛微微一笑,不作評判。莫旌鴻感覺到蕭湛不贊同,特別不服氣:“我現(xiàn)在混得比原來好多了,你看,我不缺錢,還有那么多兄弟照顧,比原來好多了?!?/br>“你覺得好,那就是好?!笔捳恳廊幻鎺⑿Α?/br>“那當(dāng)然好,要不是當(dāng)初宮哥……絳他丟下我,我哪有今天。”莫旌鴻賭氣道,“要是他看到我現(xiàn)在這樣,他一定后悔丟下我!”蕭湛指尖一顫,心頭之人被他人以不屑的口吻提起,聽著很不是滋味。丟下莫旌鴻?宮哥這么重情重義的人,怎么會丟下任何一個人,即便是有了隔閡的今天,他依然對自己很好。“他不是丟下你,只是,”蕭湛一愣,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跟當(dāng)時狼狽的宮絳簡直一模一樣,寒心、絕望,恨不得有個人能將他帶走,遠(yuǎn)離俗世,“我想,他只是希望你能跟他走?!?/br>“怎么可能,我不信,”莫旌鴻大吃一驚,“他那天走得那么決絕,分明就是不想見我們了,看,他后面換了手機(jī)號碼,就是最好的證明?!?/br>“他大概是見我們沒人跟他走,感到心涼了?!笔捳客茰y,“他是多重情重義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在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他還怎么留下?自己親手帶出來的模特,集體逼他走,他不走,能怎么辦呢?他當(dāng)時很難過,如果那時候你跟他走,他肯定會很感激你追隨,帶你走?!?/br>莫旌鴻臉色一白,不懂人情世故的腦袋這才明白,原來不是他被丟下,而是他作出了錯誤的選擇。“我不信,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宮哥……絳才不是這么想的?!边@就跟自己恨一個人恨了一輩子,忽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其實是自己誤會了一樣,不敢相信,也抗拒相信。“我說的是實話,”蕭湛痛心地道,“他對我們每一個人都好?!?/br>話沒說完,蕭湛的手機(jī)響了,看到來電人,他激動地按下接聽鍵,沒等對方說話就喊:“宮哥!”“什么?宮哥,是宮絳嗎?給我給我,電話給我,”莫旌鴻心急如焚地?fù)屵^手機(jī),張口就喊,“宮哥,是你嗎?”電話那頭遲疑了一秒,才有所回應(yīng):“你是莫旌鴻?”“宮哥,真的是你!”莫旌鴻欣喜地狂歡,“你還認(rèn)得出我,太好了!”“當(dāng)然認(rèn)得,也不看看你宮哥是什么人?!蹦壶櫴钱?dāng)初唯一一個挽留宮絳的人,出于這份情誼,宮絳對莫旌鴻態(tài)度很好,“你怎么跟蕭湛在一起?”“我在路上碰到他的?!?/br>“怎么樣,最近過得還好么?”“好……”莫旌鴻一頓,咬了咬牙,“不好,一點也不好,宮哥你走了也不帶我走,害我被那些人趕出來了?!?/br>剛剛還口口聲聲說自己離開了宮絳,過得比以前更好,現(xiàn)在卻改了口,真是不知說什么好。“那真是對不起,當(dāng)時情況我腦子一團(tuán)亂,什么也沒想。不知道我現(xiàn)在跟你說對不起,還來不來得及?”莫旌鴻眼睛亮了:“來得及來得及,宮哥我原諒你,你再帶我回圈里吧,我繼續(xù)跟你混?!?/br>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音,過了仿佛有一世紀(jì)那么長,才有了回應(yīng):“對不起,我現(xiàn)在只帶一位模特,這是我對對方作出的承諾。”莫旌鴻一震:“怎么會,那模特是誰、是誰?”“是誰不重要,作出承諾的是我,跟別人沒關(guān)系,你要怪就怪我?!?/br>“我怎么可能怪你,肯定是那個人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