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
上風(fēng)的方向。扇面橫掃,甩出一陣罡風(fēng),將迎面而來的冷箭掀飛。亂箭四散,撞向石墻,紛然如雨般落下,矢尖還未沾到地面,新的一輪便接踵而至。趙識途身負一人,行動難免遲緩,加上通道狹窄,他的第二招還是晚了半步。有兩支羽箭擦著他的肩膀飛過,一支劃破了駱歡的外衫,在金縷衣的沖擊下,改變了軌跡。他自己就沒那么幸運了,不僅如此,他的運氣簡直到了盡頭。銀光閃過,他只覺得肩上一熱,抬手一摸,黏答答的全是血。他的肩上背著受傷的少年,身后還跟著四個同伴,沒有多余的時間供他猶豫,他必須要逃,他立刻轉(zhuǎn)身,往甬道另一側(cè)邁步。他才邁開步子,便又滯在原地。不是不想逃,而是不能逃,無路可逃。路的盡頭有人,不是鬼,而是人,一個人。區(qū)區(qū)一個人,卻比一群鬼還要可怖,影子比無光的黑暗更黑,身上透著說不出的冷,一雙充血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鬼只不過是偷走人的東西,擋住人的去路。人和人之間卻有糾纏不清的債,背叛的債,殺戮的債,每一筆都是血債,一旦欠下,便只能用血來償。有人,有債,于是便有了江湖,自古以來的世道都是如此,只要人心不改,江湖里便永遠有討不完的債。李大哥的心當(dāng)然沒有改,他怒吼道:“是你……你殺了我的兒子!我的朋友!”那人開口說話了,聲音也像影子一樣陰沉:“是我又如何?”李大哥道:“我要殺了你,討回我兒子的血債?!?/br>那人絲毫沒有懼意,反而道:“正合我意,被人追著討債是很麻煩的,等你死在這里,麻煩事便又少了一件。”燕無花看來還不知情,聽了兩人的話,才驚道:“寒兒他……被殺了?”明月珠沖他點了點頭。那人聽到了他的話:“急什么,想死還不容易,不過是先來后到而已?!?/br>燕無花也狠狠地盯著他,怒道:“枉我救你性命,你卻恩將仇報。”那人道:“好笑,我?guī)讜r求你救我了,不過是你們這些正人君子擅做主張罷了?!?/br>明月珠也怒道:“你這是強詞奪理?!?/br>那人又冷笑道:“我從不和死人講理?!?/br>他的威脅并不是危言聳聽,鬼和人從甬道兩側(cè)分別包圍,蓄謀已久,一面是箭,一面是刀,除非插了翅膀,否則誰能逃出這樣一場浩劫。刀出鞘的聲音比喉嚨的聲音更快,他的話剛剛說完,人便已經(jīng)到了身前。趙識途站在最前面,離他的刀鋒最近。快刀一舉一落,沒有半點憐憫和遲疑,徑直斬向趙識途的頭頂。電光火石。乒的一聲,上官情從后方閃出,擋在趙識途身前,接下這絕命一刀。漆黑的刀鞘被甩在一旁,青鋒終于再度展露,明亮得仿佛石中的火焰。那人的動作停下來,似乎不相信有人能跟上他的速度,能正面接下他的一擊。“這刀法,這刀……你是什么人?”上官情不理會他的質(zhì)問,只是低聲對趙識途道:“你們先走,想辦法沖出去?!?/br>李大哥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那人:“我要殺了他!”趙識途扯住他的胳膊:“李大哥,你冷靜些,先跟我走!”“可是他殺了寒兒!”“寒兒已經(jīng)不在了,你還有妻子,還有弟兄,還有駱歡那個小鬼,我們?nèi)舨槐Wo他,誰來保護他!”趙識途的吼聲終于令李大哥松開拳頭,強忍著憤怒轉(zhuǎn)過身。“上官。”趙識途又往身后看了一眼,忍不住呼喚同伴的名字。“快走!”上官情催促道,他背對著趙識途,甚至沒有回頭,面對那樣一個敵人,他沒有半點回頭的機會。刀不該輕易出鞘的,但到了該出鞘的時候,卻也不必猶豫。對于上官情,現(xiàn)在就是這種時候。“你自己當(dāng)心?!壁w識途咬牙囑咐了一句。而后跟在李大哥身后,往甬道另一側(cè)跑去。第25章須臾石中火(三)從另一側(cè)突圍也并不容易。明月珠走在最前方,她的鴛鴦劍尾綁著緞帶,隨著她的身形飄動,動作輕盈迅捷,變化多端,令人眼花繚亂。敵人被他擾亂了視線,箭矢失去準(zhǔn)頭,遠攻無從施展,只能以短兵相接,卻又?jǐn)巢贿^她的速度,不知何時便被藏在軟緞中的利鋒割破喉嚨。想要戰(zhàn)勝鬼,只能比鬼更快。李大哥和趙識途從左右兩側(cè)輔助,將燕無花護在中央,生生從圍堵之中殺出一條去路。可進來的盜洞已被人從外側(cè)封死。即使突圍,也不過是把堵截換成追兵。四個人辨不清東南西北,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甬道里狂奔。趙識途只覺得肩膀又疼又麻,傷口仿佛被烈火灼燒,鮮血混著汗水,沿袖筒一路滑到指尖,又滴落在腳邊的石板上。若只是簡單的擦傷,絕不該如此嚴(yán)重,那箭頭上一定涂過毒,他越是活動身體,運氣疾走,毒性在體內(nèi)擴散得越快。他雖然明白個中道理,卻也別無他法,如果他現(xiàn)在停下,只會死的更快而已。他并不想死,只能忍住疼痛,四下尋找出路。這時,他聽見耳畔傳來細微的語聲,因為顛簸而斷斷續(xù)續(xù):“……往……左手邊?!?/br>“小鬼,你在說話?”趙識途放緩步伐,才注意到左手邊真的有一道不明顯的暗門。駱歡點頭,額上的碎發(fā)蹭在他的肩膀上:“就是這里……快……”“你可千萬別坑我啊,”趙識途感慨了一句,便出聲叫住面前的同伴,一起鉆進暗門。暗門對面是另一條甬道,門口立著兩只一人高的兵傭,由石頭雕成。明月珠走在隊尾,待她退進門后,李大哥扳住施兵傭,用盡全力將兵傭推倒。兩個石頭做的衛(wèi)兵相繼滾落在門前,終于真正履行了指責(zé),將門口堵住。追兵很快到了門外,刀斧劍輪番砍上石門,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鈍響。如此攻勢,就算是兵傭也抵擋不了太久,眾人忙轉(zhuǎn)身沿著甬道前行,趙識途側(cè)過頭問懷里的少年:“接下來呢?”“一直走到盡頭,還是往左?!瘪槡g用虛弱但堅定的語氣答道,“這古陵的布局遵照先天卦,方才我們藏身的石室是死門,與之對稱的位置,必定有一間生門,出口就在生門附近,信我?!?/br>“除了信你,我們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壁w識途邊跑邊說。一行人沿著甬道饒了半圈,果然找到了生門。那是一間與方才幾乎完全相同的石室,只除了最里側(cè)的棺材旁邊有一處出口,閃著隱隱的微光。那微光里還裹著塵土,并不通透,可在此時的趙識途眼里,卻是再明澈,再可愛不過了。他加快步伐,用盡全力逆光疾行,終于在一段上坡的臺階之后,見到了太陽。與之而來的還有戰(zhàn)斗的響動,兵刃的撞擊聲,嘶喊聲,咒罵聲,驚呼聲,糾纏在一起,連綿不絕。難怪方才的通道里有那么多塵土,只因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