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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料,諸如蜘蛛毒液,雷公藤刺,紅信石粉……看來蕭令不僅醫(yī)術(shù)精湛,還有過人的膽識。可惜大部分藥方的末尾都標注了廢棄的批語,趙識途一路翻過去,心越來越沉,捻在指間仿佛不是書頁,而是逐漸流逝的希望。“取冰蓮株于雪山之巔,采鮮葉入紫云鼎,輔以紅砒,夾竹桃,黃芪煉制,紫氣生煙,可解百毒……”筆記到這里便終止了,看來蕭令殞命前,還沒來得及驗明這藥方的作用。明月珠皺眉道:“這醫(yī)譜上寫了,冰蓮株只生于冰原,數(shù)目極其稀少,葉片稍遇高溫便會枯萎,就算僥幸找到,也無法將鮮葉帶出雪山。況且,這方子里除了冰蓮之外,其余三種有兩種都是致命的毒藥……莫非這紫云鼎,真的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嗎?”趙識途咬牙道:“這是最后的一線生機,倘若當(dāng)真有效,或許連那丹藥里的水銀之毒也可以除去,上官便不會死?!?/br>明月珠遲疑道:“可是希望何其渺?!?/br>趙識途卻堅定道:“不論如何渺茫,也要試上一試。”明月珠搖頭道:“這紫云鼎本該即刻毀去的,你若私自帶走,別說袁府,就是府上那幫武林門客,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你打算怎么做?”趙識途道:“敦煌一路向北,便是祁連雪山,快馬加鞭,三日可至。我明日清晨便去藥鋪賣齊草藥,之后便帶上官一道出發(fā),設(shè)法尋找冰蓮株?!?/br>明月珠質(zhì)問他道:“你可想好了?你這一走,便要賠上自己的信義,這鏢局也要變成眾矢之的,可能再無翻身之日?!?/br>趙識途咬牙道:“十天過后,不論成敗,我都會將紫云鼎送回,背信棄義的后果也由我獨自承擔(dān)。阿珠,你若見了燕兄,就說我一意孤行,你阻攔未果,他不會為難你的。”明月珠久久地凝著他,終于搖頭道:“你要的兩味毒藥,并非尋常藥鋪能夠買到,還是交給我吧,日出之時,我將藥送至東城門,你與上官打點好行裝,在那里等我。”趙識途一怔:“我違背信義,你不怪我?”明月珠道:“情與義,從來都是分不開的。我一向相信,冷漠無情之人,不足以論信義?!?/br>趙識途也凝了她許久,終于長吁一聲,認真道:“阿珠,謝謝你。”明月珠揚起嘴角,笑道:“不必謝我,你的好運還是留給你自己吧。”她說罷深吸一口氣,在這熟悉的院落里環(huán)視了一周,最后落回到趙識途的身上。這一眼所承載的心緒太多太重,反而蓋過了一切言語。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趙識途目送她的背影走遠,而后返回房間,喚道:“上官,我這便帶你去往……”他還沒說完話,便僵在原地,愕然地睜大了眼睛。房間是空的,床上的被褥已掀開,上官情已不見了蹤影。第72章恨別鳥驚心(一)明月珠離開的時候,沒有回頭看護途鏢局的宅院。對這間宅院,她并非沒有眷戀,恰恰相反,她深知這一辭別,便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再多的留戀,也不過徒勞而已,與其庸人自擾,還不如遠遠避開。何為物是人非,她再清楚不過了。離別對她而言早就成了習(xí)慣,幼時離家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她連親生父母的樣貌都記不清,至于后來離開長安樂坊,離開興元江府,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復(fù)而已。天涯之遠,遠到足以讓她的心變得麻木。相比之下,護途鏢局的院子,充其量不過是一處落腳的地點。可偏偏就是這樣司空見慣的地方,竟令她如此牽腸掛肚。她將宅院甩在身后,走出很遠,才漸漸放慢腳步。她的腳步并不踏實,每一步都暴露出她心中的彷徨。她做了一個不該做的承諾,對于趙識途的決定,她本該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離開護途鏢局,她還可以找到下一個棲身之地,若協(xié)助對方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她便很難在江湖立足。她孤身一人,唯一能拿來賭的籌碼,只有她的人生。但她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有些感情,豈非是根本沒有辦法控制的。在鏢局里度過的時日,雖然短暫,卻無拘無束,自由暢快,她與趙識途常常拌嘴,卻也知道對方心中惦記她的安危,在乎她的感受。從未有人待她如此,越是經(jīng)歷過涼薄,便越是難以拒絕溫暖的誘惑,她對趙識途抱有怎樣的感情,事到如今,她也說不清。只是那人每次和上官情獨處,兩人之間便再難有旁人介入,敏銳如她,又怎會看不懂。她雖感到幾分落寞,卻放棄得很干脆。她比趙識途精明得多,從不鋌而走險。和趙識途不同,她習(xí)慣了隨波逐流,鮮少主動爭取什么。她走在殷紅色的雪地里,忽地想起漢江岸町上的老槐樹,想起秋千繩結(jié)在枝椏上留下的刻印。有那么一瞬間,她也曾想伸出手,哪怕露出最笨拙,最丑陋的姿態(tài),也要將過去美好的光景留住。她心中暗暗感慨,趙識途果然是個奇人,一身不合時宜的倔脾氣,偏偏容易影響旁人,連她也沒能幸免。既然無依無靠,孑然一身,便沒什么可失去的。就算拿人生做籌碼豪賭一場,又有何妨。想到這里,她感到一陣久違的輕松。心情大起大落間,終究還是難免放松警惕,她只顧著趕路,沒有注意到來自身后的視線。*明月珠的妙計并不妙。要在短短一夜之間,湊齊三味迥異的藥材,行動還要掩人耳目,就算是她,也沒有靈機妙法,藥鋪是行不通的,黑市或許可以,但時間也來不及。能幫助她的,也只剩下那一個人。那人肯不肯幫忙,全看她的賭運了。她回到鳳仙樓,穿過鼎沸的人群,尋到在后院歇息的老板,向他打聽今夜包下頂層賭廳的客戶的住處。蕭然前來,敦煌不過是近幾日的事,以他保守的個性,多半會選擇穩(wěn)妥的客棧落腳。賭場老板收了她的錢,買了她的面子,便把客棧的名字告訴了她。她要去找的人,正是蕭然。蕭然并沒有入睡,他遣開了書童,只身在院子里,負手而立,神色凝重。今夜對他而言,顯然也并不好過。明月珠悄無聲息地步入后院,在他身后停下來,拱手道:“蕭先生,打擾了?!?/br>蕭然沒有聽到她接近的腳步聲,被突如其來的語聲嚇了一跳,轉(zhuǎn)頭驚訝道:“是你!”明月珠點頭道:“是我?!?/br>蕭然見她并未亮出兵器,也沒有表露出戰(zhàn)意,這才冷靜下來,問道:“你方才用劍指著我,現(xiàn)在又畢恭畢敬地來找我,究竟有何打算?”明月珠垂下頭道:“在下是來求藥的?!?/br>蕭然先是一怔,很快臉色一沉:“是家兄的醫(yī)譜上記載的藥方?”明月珠點頭道:“不錯,既然蕭先生也看過,那就再好不過了。”蕭然搖頭道:“我沒有冰蓮株可以給你們?!?/br>明月珠道:“冰蓮我們自己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