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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原本應該是前肢的地方空空蕩蕩,血不斷從傷口的斷面中涌出。它陷在血泊里,從口中發(fā)出撕心裂肺的鳴聲,渾圓的眼睛瞪著木屋的方向,眼中含滿濁淚。上官情也望燃燒的木屋望去,在火舌中看到一團人影。那人倒在地上,幾乎被煙塵蓋住,唯獨纖白的衣衫露出一角。在看清的一瞬,上官情渾身的血都凝成了冰,他不顧一切地沖進木屋之中,全然不理會火勢洶洶。就算武功再好的人,也絕不會喜歡被火灼燒的滋味,比火更可怕的是嗆鼻的濃煙,鉆入口鼻的一刻便帶著令人窒息的力量。可上官情沒有在意,連衣袂纏上火舌,頭發(fā)燒出焦痕,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在意。他一心想把趙識途救出火海,自然也沒有察覺,guntang的煙塵之中,除了慣常的硫磺嗆味,還彌漫著一些奇怪的味道。那是草藥燒灼出的味道。趙識途倒在木屋中央,全無意識,紫云鼎就在他手邊,那小巧的容器之中似乎裝著無盡的空間,煙塵源源不斷的里面騰出。上官情也沒有理會,只是蹲下身,將趙識途攔腰抱起,攬進懷里。木屋并不大,門就在身后幾步開外,奇怪的是,上官情卻站不起身,他這才注意到濃煙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吸走他體內的氣力。他顫抖著將懷中人攬得更緊,掙扎著站起來,剛剛邁出一步,便又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咳。火舌已燒到趙識途的身上,灼熱的仿佛刀割,趙識途虛弱地陷在上官情的懷中,肩背不住地抽動了幾下,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痛苦的嘶吟聲。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死在火里。這個念頭仿佛驚雷一般,將上官情從混沌中震醒,他低吼了一聲,終于撐起膝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堅持住,你堅持住……”他用聽不見的聲音像懷中人說道,用上了乞求般的絕望語氣。趙識途的眼睛痛苦地闔著,全然沒有回應他的話。仿佛花去了一生般漫長的時間,他終于踏出了驛站的木門,直到鼻腔被寒冷的空氣刺痛,他才確信自己終于將地獄般的火海甩在身后。可他的地獄還沒有結束。他又跪倒在地上,將趙識途放下,隨后捂著胸口,大口呼吸。每一口氣息都像尖刀一般,劃開他的胸膛,他在恍惚中,仿佛看到鮮血淋漓的自己。他緩緩睜開眼,真的在視線里看到了血。血沾在刀刃上,刀拿在人手上。拿刀的人自高而下藐視著他,冷冷道:“我實在是小瞧了你,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活著出來?!?/br>“……是你!”上官情仰起頭,在認出來者的身份時,不禁渾身一震。他強忍住眩暈和惡心的感覺,搖晃著站起身,擋在趙識途的面前,同時抽刀出鞘。他非得這么做,才能保護他剛剛從火海中救出的人,因為來者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敵意,已將刀尖指向他的心口,那刀曾經險些要了他們兩人的命。來者正是馬頭斬,他實在不明白,他們明明瞞過了所有人,又為何會被夜叉門抓住了尾巴。馬頭斬似乎頗為享受他驚愕的表情,用玩味的目光審視他:“這種時候還妄想英雄救美,也不想想是誰先害了他。我看你還是死心吧,根本沒有冰蓮株這種東西?!?/br>“我……不信?!鄙瞎偾轭澏吨鴱堥_另一只手掌,他的手心真的握著一株花。白色的花,花瓣狹長,狀如蟬翼,色澤潔凈,圍繞著花托向外舒展,柔嫩欲滴,仿佛是由冰晶凝成,稍一觸碰便會破碎。只不過,單薄的花株離了根莖,在風中瑟瑟抖動,像是因為痛苦而輕聲喘息,看起來孱弱不堪一擊。連馬頭斬也睜大了眼睛,在這種偏僻的地方他無需遮掩面容,在他布滿刀疤的,丑陋又猙獰的臉上,浮現(xiàn)出訝異的神色。生于極寒的絕世之花,果真美得令人移不開眼。他的感慨并未持續(xù)太久,便又轉回到對面的敵人身上。他本就是殺人的人,花再美,和他也全無關系。生命從一開始,便是為了凋零才存在的。上官情大口呼吸,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燒起來,他用嘶啞的聲音質問道:“你怎么會知道冰蓮株的事!又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馬頭斬冷道:“我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就算找得到冰蓮株,也治不了自己的病,解不了自己的毒,因為你少了其他的三味藥?!?/br>第80章夢里不識鄉(xiāng)(二)上官情反駁道:“一派胡言,我們已拿到了藥……”他猛然驚覺,回過頭去,而木屋還在燃燒,紫云鼎中還有煙塵騰起。他終于覺察到那煙塵中的問題,可惜為時已晚,馬頭斬盯著他,不愿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看著他陷入絕望,似乎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馬頭斬望向上官情的視線里,不僅有對敵人的厭惡,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扭曲的仇恨。仇恨當然是有理由的,可惜理由本身早就葬入黃土,而剩下的只有根植于仇恨而生的枝椏,和懸在枝頭的果實。仇恨有多刻骨,果實便有多丑陋。馬頭斬冷冷道:“交給你的藥包里放的可不是解藥,而是迷藥,少量可致頭暈昏迷,大量可使神志迷錯,記憶混亂,放進紫云鼎里煉制,事半功倍,再合適不過。你們剛一啟程,便已踏上死路了?!?/br>上官情沉聲道:“你們對明月姑娘做了什么?為何執(zhí)意要與鏢局為敵?”馬頭斬道:“很簡單,因為你們不識好歹,三番五次阻礙法王的大事,只能將你們連根鏟除。至于你么……誰讓你偏偏有一個始亂終棄,負心薄幸的父親?!?/br>上官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會知道我的身份?”馬頭斬揚起嘴角,擠出一個譏諷的笑:“去黃泉路上慢慢想吧。”笑容未落,刀已起。他又恢復冰冷的表情,提手送招,招式毫不含糊,利刃迎頭劈落,眼看就要落下。上官情將佩刀橫在身前,勉強擋下一擊,但他的氣力空虛,招式也沒了勁道,被生生擊得后退了幾步,捂著胸口倒在地上。方才在火里走了一遭,吸入了不少迷藥的煙氣,他已行如空殼,虛弱不堪,以刀撐地,才勉強站起來。馬頭斬當然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下一刀已起。那刀的軌跡卻不是斬向他,而是斬向倒在地上的人。趙識途在火中呆了更久,幾乎不省人事,全然不知死亡的威脅已懸在頭頂。他的頭無意識地歪著,燒焦的衣領外露出一截脖子,馬頭斬的刀便瞄準那里。刃入疾風,當空劈落。趙識途肩上的碎發(fā)被拂起,他的手臂抽動了一下,眼瞼顫抖,口中發(fā)出微弱的聲音:“上官……阿情……”那聲音細若游絲,似是呼救,又像是溫柔的呢喃。上官情如發(fā)瘋的野獸一般撲上來,以身體為盾,擋在趙識途的前面。原本打算斬向趙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