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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事,所謂晚景寥落,大概也不過如此了。多么大快人心的場面,他應(yīng)該覺得開心的,可是……他卻只覺得難過想哭。也許是因為年幼時父親抱著他玩耍的場景還殘存在記憶里,也許是因為昔日父親溫柔地對待母親的模樣還停留在腦海里……總之,當(dāng)晏子誠回到北京推開病房的門,看到衰弱瘦削的父親躺在床上,一臉尷尬的笑容的時候,他早就準備好了的冷嘲熱諷一下子煙消云散,消失得什么都不剩下了。那是他爸啊,就算再怎么混蛋,那也是他爸,他的身上,淌著一半的他的血。他爸病倒了,醫(yī)生說,最多也就還剩一個月了。晏子誠盯著醫(yī)生不停開合的嘴唇,心里鉆心的疼,疼得他有些恍惚,什么都聽不清了。最多……就還剩一個月了?醫(yī)生的聲音,像是和多年前的重合了。那時候,在母親的病榻前,晏子誠依稀記得,自己也曾經(jīng)聽到過差不多的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老天爺總是要用疾病來折磨他。讓他一輩子都身體孱弱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奪走他的親人?而這些,他都沒有告訴方喬。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方喬能開心一點,不要被他的負面情緒干擾。可是,此時此刻,當(dāng)方喬站在他面前,握著他的手,眼神專注的時候,晏子誠終于沒辦法再撒謊了。“那是假的……”他哽咽著,靠進他的懷里,“那是假的……其實我……真的好傷心啊……”其實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其實我……早就想讓你來了……還好你來了,真的。作者有話要說:☆、41學(xué)長,出柜方喬的到來,的確幫了晏子誠不少忙。跑前跑后買飯的變成了方喬,推晏繼明出去散步的也成了方喬,各種需要動彈的活,方喬幾乎全包了,晚上也直接住在醫(yī)院,任勞任怨從不偷懶。一時間,醫(yī)生和護士都有些迷糊——這家人難道有兩個兒子?晏子誠很過意不去,可是沒當(dāng)他想親手干點什么的時候,方喬都會搶過去,不讓他沾手。一下子從忙到閑,晏子誠很是不習(xí)慣,索性就去了他爸家,看望他名義上的繼母去了。晏繼明的現(xiàn)任妻子,是個沒什么主見的小女人,一得知丈夫病重的消息,就慌亂的六神無主,之后更是擔(dān)憂成疾,發(fā)起了連綿的低燒,連去醫(yī)院陪床都不行了。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才偷偷給晏子誠打了電話。晏子誠敲門,來開門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眉目間依稀和他有些相似,怯生生的仰頭看著他。晏子誠猶豫了一下,蹲下身摸摸他的腦袋。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只可惜從來都見過。年紀小的時候是不屑去看,而近幾年,則是想看也沒得看了。要是晏繼明沒有得病的話,他們可能老死都不會來往吧……“小謙,誰來了?。俊遍T內(nèi)傳來女人擔(dān)憂地詢問。男孩瞅了瞅晏子誠,扔下房門跑掉了,晏子誠愣了愣,輕輕合上門,跟著他的腳步進到里屋。這個房子,是屬于晏繼明的新家庭的,和晏子誠記憶里自己的家相比,要來的柔軟溫馨的多。也許是因為女主人不同吧,晏子誠的母親,是一個性格強硬的女人,有自己的主見,堅強而從不輕易妥協(xié),與晏繼明的新妻子相比,是截然不同的類型。晏子誠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家,突然有些釋懷了。也許不合適的人終究是不能生活在一起的,晏繼明和他的母親,終究沒有合適到可以走完一生的程度。臥室里,女人臥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但是與晏子誠幾天前第一次見到她時相比,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了??吹剿凉u漸恢復(fù)過來了,晏子誠心里也有幾分欣慰。女人看到他很高興,招呼著他坐下來。晏子誠拉了把椅子坐下,對上女人的眼睛,突然覺得尷尬,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了。女人愣了愣,笑了,招呼來躲在一邊的小男孩,拉著他的手,把晏子誠指給他看,“小謙,你看這個大哥哥,他叫晏子誠,是你哥哥,記住了?”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晏子誠,脆生生的叫了聲“哥哥”。晏子誠措手不及,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勾起嘴角笑了。男孩的名字叫晏子謙,是他的弟弟。隨著時間的流逝,晏繼明的病情并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反倒越發(fā)嚴重,病危通知書下了好幾次,一點點折磨著晏子誠的神經(jīng)。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沒什么活要忙,晏子誠還是迅速地憔悴下去。晏繼明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大多數(shù)時間都深陷在昏迷中。晏子誠守著晏繼明,方喬則守著晏子誠,兩人常常就這樣夜不能寐直到天明。晏子誠的話越來越少,他總是發(fā)呆,總是走神,整個人飄忽的像是輕飄飄的風(fēng)箏,風(fēng)一吹就會不見似的,看得方喬憂心不已。然而禍不單行,就在這個關(guān)鍵時期,更糟糕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方喬心里滿滿的都是晏子誠,早就把自己身在北京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更是忘了自己“黑戶”的身份。所以,當(dāng)他在醫(yī)院走道里迎面撞上他媽的時候,他是真的傻了,愣在那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晏子誠本來走在他旁邊,邁開兩步發(fā)現(xiàn)他沒跟上來,疑惑的回頭看。方喬渾身都僵硬了,盯著他媽挪不開眼。晏子誠還沒反應(yīng)過來,方喬媽先回過神來了,第一反應(yīng)就是甩起手上的包抽了兒子一記,又驚又怒,“臭小子,你怎么會在這里!”晏子誠震驚的扭過頭去看她,又回過來看方喬,腦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大大的“完了”二字。被方喬媽發(fā)現(xiàn),是他們倆想都沒有想象過的事情。說實話,北京市那么大,滿滿地塞滿了人,兩個認識的人想要碰巧遇見,概率實在是低的可憐??墒怯械臅r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巧得讓人無話可說。方喬被方母拖走了,臨走前,這位精明的中年婦女還不忘狐疑的看了晏子誠一眼。晏子誠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方喬走遠的背影,只覺得方母那一眼,看得他渾身冰涼。方母把方喬帶回家,方喬爸還在上班沒回來,屋子里靜悄悄的。方喬不吭聲,垂著頭站在客廳里,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方母見他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把手里的東西一扔,指頭就頂上了方喬的鼻尖,“臭小子,你給我抬起頭來!”方喬被她嚇了一跳,猛地抬頭。“咱們老方家的男人,哪能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