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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男裝做跑堂,他心里就有點犯嘀咕,心里尋思,怎么哪兒都能看見這個丑丫頭。
晏桁雖然對錢淺并無惡感,也挺喜歡逗著她玩兒,但骨子里的謹慎還是讓他決定,調(diào)查一下錢淺,看這個小丫頭女扮男裝出現(xiàn)在狀元樓,究竟真是巧合,還是另有目的。
因此一出狀元樓,晏桁就把暗一召出來,吩咐他去摸摸錢淺的底。暗一雖然覺得自家主子小心太過,但也認真的去查了一下張氏母女。
錢淺進京以后,干的事兒也就那么幾件,暗衛(wèi)的消息網(wǎng),用來調(diào)查她著實有點大材小用。不出一個時辰,張五娘出生到現(xiàn)在的所有經(jīng)歷,都已經(jīng)被暗一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
暗一看著張五娘那簡單地都寫不滿一張紙的資料,心里知道地道村里人出身的張氏母女絕壁不可能有什么說不得的目的,晏桁在狀元樓看見錢淺,八成真的是巧合。
然而,暗一沉吟,這并不能解釋為什么張五娘一定要女扮男裝的生活,而且她居然還膽大到混到狀元樓當跑堂。暗一想,也許他應(yīng)該上門去拜訪一下,親自問問。
彼時,張氏正從李大娘家回來,手里還抱著新接到的活計。剛到家門口,發(fā)現(xiàn)有人正站在那里,張氏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正是之前上京路上幫襯過自己的那位好心的大爺。張氏趕緊上前去見禮:“這位大爺,您還認得我嗎?我們母女上京路上承您恩惠,還沒謝過呢?!?/p>
第25章:大爺,我就跑個堂(25)
暗一看見張氏給他行禮,裝出一副巧遇的樣子笑道:“原來是張家大嫂?。〕情T一別,不想在此巧遇,看來已經(jīng)安頓下來了。大嫂不必客氣,原也是舉手之勞,怎當?shù)么笊┤绱舜蠖Y?!?/p>
張氏聞言點頭答道:“可巧了,大爺正站在我家門前。我和小五子進京后一直在此賃屋而居?!?/p>
“哦?”老狐貍暗一一臉裝模作樣,笑道:“我今日到這一帶來訪友,不想撲了個空,正待失望而歸,卻不想巧遇大嫂,也不算白跑?!?/p>
張氏聽他這樣說,倒有些難辦,想要請他進門,又覺得自己一個寡婦,主動請個男人上門,實在是有些于理不合??墒前狄坏拇_是幫襯過她們母女的,若是在家門口都不讓進,又顯得太過絕情。
略一沉吟,張氏還是對暗一笑道:“大爺若是不嫌棄,進來喝杯水,歇歇腳吧?!闭f罷把門大大敞開,邀請暗一進門。
暗一倒是一點都不客氣,對著張氏一抱拳,就大搖大擺進院子了,似乎根本沒考慮過他一個男人,貿(mào)然跑到寡婦家里有什么不妥。
張氏將暗一請進門之后,在院子中間擺了凳子請暗一坐下。為了避嫌,張氏又將院門大大打開,對著外面,這樣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一眼可看見院中人的舉動。暗一見她如此,知道她是避嫌,也笑笑不說話,就在院中安穩(wěn)地坐著。
張氏轉(zhuǎn)身進了廚房,四周環(huán)顧一番,家徒四壁,也沒什么可招待暗一的,只能燒了點開水,用碗端給暗一。
暗一并不嫌棄,端起碗一面喝一面笑道:“張家大嫂,怎么不見你家小五子?”
聽見暗一問自家孩子,張氏臉上露出個溫柔的笑,答道:“她去上工了,那孩子怕我太cao勞,在狀元樓找了份學徒工,每日早出晚歸的,說是要賺錢養(yǎng)活我呢?!?/p>
“哦?做了學徒啊……”暗一放下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張氏的臉,突然問道:“我倒是想知道,她一個女孩子家家,要怎樣做學徒?”
張氏聞言臉色大變,沖到院門前砰的一聲把就大門甩上了,之后轉(zhuǎn)回身,背靠著大門,神色緊張的盯著暗一,一言不發(fā),額角漸漸有汗?jié)B出來。
暗一緊緊盯著張氏的臉,并不錯過一絲表情,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對峙著。半晌之后,張氏先打破了沉默。她帶著一絲懇求的看著暗一,眼中含淚,帶著幾分哽咽開口說道:“大爺,這都怨我。若不是因為我沒本事,也不至于……”
暗一并沒有說話,沖著張氏點點頭,等她往下接著說,卻想不到,張氏突然捂著臉,崩潰一樣的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有些含混不清的說道:“都是我!都是我??!我克死了孩子他爹!還害得我女兒無辜被退了親!!我沒用,我護不住我女兒!也護不住我自己!我沒本事養(yǎng)活自己的孩子……”
暗一看見張氏崩潰大哭的樣子頓時有點不知所措。他從出生就被暗衛(wèi)營收養(yǎng)培訓,從有記憶開始,就在不斷的訓練中度過。暗衛(wèi)營中,暗一需要捱過的不僅僅是殘酷的殺手訓練,還有各類詩書、禮儀、毒理、易容,甚至小偷小摸等等技能。最終,他成為了暗衛(wèi)營最出色的殺手、偽裝者,成年開始就在護國公府做暗衛(wèi),后來被送給晏桁,成為六皇子府的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
從有記憶算起,四十幾年的磨練,讓暗一擁有各種各樣的技能,卻偏偏從未有人教過他,應(yīng)該怎樣安慰一個痛哭的女人。他看著張氏那張糾結(jié)在一起的臉,嘴巴咧開,鼻頭紅腫發(fā)亮,眼淚鼻涕混在一起,抹得滿臉都是,真的是有點丑。
暗一并不是沒見過女人哭,但他從未見過有女人能哭得那么豪邁。平時跟著晏桁出入宮廷或者勛貴世家,見到的多是那種流淚都能流得風情萬種、我見猶憐的世家貴女,現(xiàn)今再看哭得直打嗝的張氏,暗一突然對自己生出幾分好笑。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以前的他毫無畏懼,而現(xiàn)今,他似乎真的有些怕張氏哭。
“那個……張家大嫂”暗一頗有幾分尷尬的安慰道:“你不要哭了。”他原意只是試探,卻不想惹得張氏哭成這般模樣,這樣一想好像還是自己的錯?都怪疑心病重的主子,都跟他說了肯定沒問題,還非要讓人來查看。暗一頭一次對晏桁生出了些許抱怨。
“張家大嫂,你先冷靜一點,當初在破廟,我就已經(jīng)看出小五子是個丫頭了,不是也沒拿你們怎樣嘛!”暗一有些頭疼的開口,怪不得人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怎么這么能哭,都不歇氣。
張氏聽他這樣說,頓時有些吃驚,臉上掛著淚,愣愣的看著暗一,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的樣子。暗一瞧她鼻頭眉眼都哭得紅紅的,不禁嘆了一口氣,又安慰她:“張家大嫂,你別害怕,哭成這樣可憐見的,先去洗洗臉,我再細細跟你說?!?/p>
張氏趕忙去打了水,匆匆擦了一把臉,帶著幾分不安站在暗一面前,一副像是等宣判的樣子。
暗一見她這個樣子,不免有幾分心軟,溫言道:“你別怕。我說的是真的,在廟里我就一早發(fā)現(xiàn)小五子是個小丫頭了,她長得瘦小,穿上男人的衣裳是有幾分像男孩兒,但是那瞞不過我們習武之人,在廟里,不僅我看出來她是個丫頭,我們公子還有我那些兄弟們也都知道,不是也沒拿你們娘倆怎么樣嘛。”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