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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沈琛聽到撲通一聲,他媽跪了下來,那副神情是沈琛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個校長臉上有些尷尬,想要走。沈母拽著他的褲腿,頭低的要叩下去,“他很乖的,阿琛如果不讀書,就是要?dú)Я恕€這么小,我保證,我發(fā)誓他在學(xué)校不會惹事的,你讓他在這里讀書吧?!?/br>地上的大理石上都是一滴一滴的眼淚。退學(xué)那么多天,沈琛是第一次哭了,伸著手要把她扶起來,“媽——”他媽反手打了他一個巴掌,“你別說話!”最后的結(jié)局依然是拒絕,明明已經(jīng)被拒絕了那么多次,沈琛應(yīng)該是不在意的,但是這一路,他卻因為他媽的那一跪而心里沉重。在自己的房間里把自己關(guān)了幾天,沈母拿著一個信封進(jìn)來。這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睡好。“你去國外上學(xué)吧,那邊的教育比我們這邊好?!鄙蚰刚f。沈琛特別想問,為什么要讓我出國?去別的省讀書,也可以啊。為什么一定要出國?但是他最終沒有問出來。他母親的眼淚已經(jīng)叫他再也生不出拒絕的念頭了。那一夜,他房間里的燈亮了一個通宵。他媽和他坐在一起,鬢間都添了白發(fā),“你去國外,要好好過,媽也沒有多的錢給你的?!?/br>沈琛眼神木木的,他滿腦子都是紛亂的思緒。“媽教你做人,教你不要和人對著。”沈母摸了摸他的頭發(fā),“阿琛,你要乖乖的,媽真的……”最后,又是眼淚。沈琛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別打架了,好好的,多交些朋友,不要得罪人,老師說什么,你就聽什么,別人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聽見了嗎?”沈琛不說話。沈母看著低著頭的沈琛,一下子心里酸楚的很。沈琛原本是低著頭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他出國了,韓景宇怎么辦?他肯定又要被人欺負(fù)了……沒有他,韓景宇被人欺負(fù)了又要找誰去哭?……他滿腦子滿腦子的都是這個!砰——沈琛被那聲音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見他的母親跪了下來,“媽!”沈母拉著他的手,“就當(dāng)我求你了,阿琛,你就聽mama的,好嗎?”那樣的祈求,是一位慈母對孩子最懇切的期望。沈琛點下頭,“嗯?!?/br>沒有比一個母親更能了解自己的孩子的,沈琛從什么,就一定會做到的。沈母摸摸他的頭,“乖孩子。”“媽,讀書真的那么重要嗎?”沈母有些詫異他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點點頭,“好好讀書,以后才能有個好的未來?!?/br>沈琛點下頭,“我知道了?!?/br>沈琛把這些話當(dāng)做了枷鎖,一層一層的把自己捆起來。他是個好孩子,所以他不能和任何人生氣,他不能動怒,他要很優(yōu)秀,他要被人喜歡,他要有很多的朋友……那是他母親所期望的,所以他努力的把那個快要醒來的真實的自我又牢牢的按了回去,埋在最黑暗最不可能觸碰的地方。這是……他母親所期望的。有一個少年一直在哭,臉上的淚似乎從來沒有干過一樣。那是韓景宇,從小到大,他的眼淚一直在掉……床頭的燈暗下去了。躺在床上的沈琛突然睜開眼,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還沒有亮,他剛才夢中出現(xiàn)的,又是那前生的事了。前生……也只能是前生。他都快忘了啊。沈琛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翻了個身,又睡去了。枕頭上微微有些濕潤,被他的翻身藏在了看不到的脖頸下。第33章離開韓景宇能去哪兒呢?他現(xiàn)在能去的也只有幾個地方。這么晚了,外面一輛車都沒有,韓景宇沿著路邊,游魂一樣的游蕩著。那條路似乎永遠(yuǎn)也走不到盡頭一樣……他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學(xué)校門口的門衛(wèi)室都還沒有開,橫貫在校門口的鐵柵門似乎永遠(yuǎn)也不會關(guān)上一樣。稀稀疏疏的,有從網(wǎng)吧通宵的學(xué)生走出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學(xué)校里面走,那是去趕上午的課。韓景宇走在最后,低著頭,那目光就盯著自己的腳尖,叫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臉。寢室外面站著一個才從外面網(wǎng)吧通宵回來的男生,瘦瘦高高的,站在那里都垮著肩膀。宿管有些不耐煩的和他說話,那男生一直在笑,說話也沒個正經(jīng)。他不知道已經(jīng)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早上的天氣有點冷,那宿管估計也是懶得和他磨嘴皮子了,把門打開放他進(jìn)來。那男生嬉皮笑臉的說了道謝的討巧話,韓景宇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滿身都是喪氣到極點的模樣。韓景宇什么話也沒說,濕潤的發(fā)尖下是瘦削的下頜,嘴唇凍的有些發(fā)白了,一點血色都沒有。那宿管沒看見他的臉,看到他往樓梯上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喂,你哪個寢室的?”眼睛終于抬了起來,那雙眼灰沉沉的透過發(fā)隙,和那張面孔一直印入對方的瞳孔里。抓著他胳膊的手不自覺就放松了,韓景宇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然后繼續(xù)往樓上走。“那誰???”磨破了嘴皮子才進(jìn)來的男生有些不忿。宿管臉色有些不好,“還能是誰,401的那個唄,怪里怪氣的。”401住的誰,這棟樓的人都是知道的。韓景宇回了宿舍,站在宿舍門口,掛在寢室上的鎖是打開的,推了推門,門是從里面插上的。韓景宇站在門口,還沒有準(zhǔn)備要敲門,一陣狗叫聲就透過門板傳了出來,還伴隨著那窸窸窣窣的,爪子抓在門板傷的聲音。開門的是賀未,撲上來的小狗咬著韓景宇的褲腿,尾巴拼命的搖。賀未有些詫異的看著韓景宇,他似乎總能看見這個人特別落魄的時候。他看著韓景宇直挺挺的站在門口,最終也只說了一聲,“進(jìn)來吧?!?/br>賀未側(cè)了側(cè)身子,給韓景宇讓出一條道路來。韓景宇走進(jìn)來,那只狗還繞著他的腿不斷的磨蹭著,還總是想翻過身把肚皮晾出來一樣。韓景宇坐到了椅子上,難得的彎下身把只狗抱了起來。賀未這次帶了很多東西來,大大小小的包裹堆在柜子上還沒有來得及去打理。骨頭狀的餅干灑在桌子上,甚至有些滑稽的,他手上也拿著一個。韓景宇垂著頭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小狗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