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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的連路人都再三回頭。賀青辰從來沒有這么窘迫的時候,他這一回是斷了回家的心思出來了,和第一次跑出北京時候的心境自然是大不相同,他在出站口吐得一塌糊涂,心里更是翻涌的厲害。賀青辰說到底也就還是一半大的孩子,坐在火車上,想了一路,哭了一路,他哭的遮遮掩掩,整個袖子都濕了,臉上卻沒看出淚痕來。賀青辰手上抓著手機,他這一路不知道開機關(guān)機了多少次,每次開機給賀未撥了一個電話,想在這個時候聽聽韓景宇的聲音,然后對面的鈴聲剛響起,他就慌亂的把手機整個給按關(guān)機了。他不敢讓韓景宇看到這個樣子的自己。在從前,他跟韓景宇相處的時候,無論如何,他心里總有一種底氣在那里,現(xiàn)如今他還能有什么底氣?失去一切的反差是能將人的心理防線瞬間擊潰的,賀青辰被自己逼成了一個膽小鬼,他有膽子闖出京城,有膽子立下絕不回頭的誓言,卻連個跟韓景宇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提不起來了。韓景宇現(xiàn)在住在賀未家,賀未總是很忙碌的,韓景宇看著賀未將面前的書一本一本的翻過去,隨手在書頁上留下的筆記清俊飄逸,賀未的手機放在桌子上的一個藍色保溫杯上,他一直在等著手機響起來。賀未跟韓景宇說了很多話,深夜的時候,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拉開的窗簾外已經(jīng)看不到星星了,兩個人都睡不著就聊天,起先兩人都不愿意開口,后來賀未先說了一句,韓景宇接下去了,兩個人之間的那一道陌生的隔膜終于被打開。韓景宇是一個很缺愛的人,賀未則是一個防備心很重的人,兩個人都是幾乎沒有朋友,從某種角度來說,賀未甚至比韓景宇還要孤獨一些??v然他有父母有兄弟,他也總是表現(xiàn)的好像在孤立這個世界一樣。這并不是玩什么性格,賀未很想有朋友,他很想像個正常人一樣,但是他做不到。賀未的殘疾源于心理。韓景宇沒有過朋友,他上半生中只充斥著一個人的身影,現(xiàn)如今那個人的影子被他親手拔除了,只留下曾經(jīng)被他收做信仰的回憶。而賀未則什么都沒有。兩個人躺在床上,各自聊各自的事,都像是兩個旅行家在交換自己旅途的所見所聞,而非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一般。韓景宇從自己最悲慘的時候說開去,但是聽他的敘述,他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悲慘可言,相反他還沉溺于那種深切的痛苦之中。賀未則是沒有什么悲慘的,他很幸福,他投了一個好胎,幾乎不需要努力就能抓住別人奮斗數(shù)十年甚至一輩子的東西,但是他不開心,他說起從前的事,整個往事空洞的像個故事,他就在這最拙劣的故事里成長起來了。兩人用一晚交換了自己的前半生,而后默默無語的各自翻身睡去,現(xiàn)在坐在沙發(fā)上,賀未翻書的時候下意識的身手去抓袋子里的薯片,卻發(fā)現(xiàn)整個包裝袋已經(jīng)空了,韓景宇坐在沙發(fā)邊緣,從沙發(fā)旁邊堆著的零食中拿了一包薯條拋給他。賀未微微笑了,而后他低下頭繼續(xù)去看書,柔軟的額發(fā),柔軟的五官,這看起來是最正常不過的少年的形象。韓景宇和賀未住了這么多天,從來沒有見到過賀未吃飯,他都一直在不停的吃零食,就連床頭都堆著罐裝的糖果。賀未甚至連新鮮的水果都不吃,他沒有吃的時候,寧愿吃水果罐頭都不愿意碰桌子上擺著的新鮮水果。韓景宇看到他坐在這里吃了十幾包薯片了,這個量已經(jīng)足夠讓平常人咂舌了,而賀未還是沒有停止的跡象,他一直都在咀嚼。韓景宇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手邊,賀未看到那杯水的時候,拿筆的手一頓,抬眼望過去,rou色的唇跟著彎起來了。韓景宇給他倒了一杯水之后就坐回了沙發(fā)上。賀未盯著他的側(cè)臉,他的目光太直白,連本來已經(jīng)移開目光的韓景宇都又再度看了過來。賀未說,“真沒想到?!笔稚系墓P放開,五指撐在桌上舒展,“你會是個這樣的人。”韓景宇問,“什么樣的人?”賀未斟酌了一個詞,“外冷內(nèi)熱?”這個詞一蹦出來,他自己就笑了,“從前覺得你脾氣古怪的要命,動不動就用拳頭,現(xiàn)在真正和你相處了一段時間,發(fā)覺你很好接近?!?/br>“我記得我以前打過你。”賀未想了想,而后十分鄭重似的反過身來,“你真打過我?!?/br>“那個時候我在學(xué)校名聲都不好了,你還湊上來干什么?!表n景宇側(cè)著身子坐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撐在沙發(fā)的扶手上,等著賀未的回答。賀未真的是很努力的回想,但那真的是很久遠的事了,當(dāng)初懷著的心思早就模糊不清了,但是他還是給出了一個答案,“當(dāng)時見到你就有一種感覺——”賀未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什么感覺?!?/br>韓景宇靠著沙發(fā),他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氣色也比才來的時候好多了,現(xiàn)在反倒是賀未總是一副血氣不足的病弱模樣。“沒想到你會有個弟弟?!表n景宇說。賀未捧起水杯,“世上沒想到的事太多了?!?/br>“賀未?!表n景宇叫了一聲。賀未望過來,他的唇上還沾著晶亮的水光,“嗯?”“我為什么覺得你跟我很像?!表n景宇突然這么說了一句。賀未先是擰起了眉頭,“很像?你是指……”“跟你說的一樣,是種感覺。”韓景宇的手撐著額角,眼睛半瞇著,“接觸了之后才發(fā)覺像。”賀未向來不懂得去揣測別的話中的意思,“哦?!?/br>“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表n景宇說。賀未已經(jīng)又開始翻書了,他白皙的手指映襯著泛黃的紙頁,竟然有一種復(fù)古的味道,“你問?!?/br>“你喜歡一樣?xùn)|西,千方百計的去得到那個東西,但是那個東西只有在你死了之后才能屬于你……”韓景宇的話音剛落,賀未就已經(jīng)給出了回答。賀未說,“如果真的很想要的話,那死了也沒什么吧。”韓景宇怔怔的看了賀未一會,而后眼皮就垂了下來,只露出一線狹黑的眸,“我們真的很像。”賀未似乎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只是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就開始翻閱手邊的書。韓景宇看著賀未看書的姿勢,突然想起了從前見到的路寒祁,兩人都在看書,神色也是極其相似的,仿佛沉溺于什么一樣。那也許是另一個精神的世界。如果,能這樣安寧下去……砰——砰——大力的敲門聲,韓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