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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沒聽懂,不過又笑了,笑得陽光燦爛的,快要高興死了。和失憶前一樣,他第一眼看到顧雄飛,就滿心都是喜歡。與此同時,阿南徒步走到了顧宅門前。阿南沒能進(jìn)了顧宅的大門,想要再看葉雪山一眼,顧雄飛站在他的面前,也不允許。阿南本來是個怯懦的孩子,可是在下跪都無效之后,他把手里的網(wǎng)兜狠狠掄向了顧雄飛:“憑什么?憑什么?原來你不去救他,現(xiàn)在卻跟我搶?我能養(yǎng)他,也能伺候他!他是我的!”顧雄飛挨了一下打擊,隨即很冷靜的答道:“我只是不想讓他再受往事的刺激。”阿南知道自己不是顧雄飛的對手,惡狠狠的瞪著對方,他把網(wǎng)兜用力摜向地上,然后咬牙切齒的一指顧雄飛:“好,你等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話沒說完,然而一切盡在不言中,阿南往地上啐了一口,扭頭就走。顧雄飛滿不在乎的一聳肩膀,轉(zhuǎn)身也進(jìn)了大門。慢慢走回樓前,他看到葉雪山還癱在躺椅上。一個腦袋脫力似的向后仰去,軍帽已經(jīng)滑落在地。他彎腰撿起軍帽,拍了拍灰。一手托起葉雪山的后腦勺,他本想為對方重新戴好軍帽,可是就在低下頭的一瞬間,他正好看到了葉雪山的眼睛。動作停頓下來,他開始專心致志的和對方對視。葉雪山的眼中漸漸有了他的影子,忽然一翹嘴角,葉雪山又給了他一個淋漓盡致的笑容。顧雄飛從不曾在葉雪山的臉上看過這么純粹的笑,葉雪山什么都沒有了,連記憶都沒有了,如今就只剩下了嬰兒般的本性。顧雄飛看他看出了神。末了伸手一揉他的亂發(fā),顧雄飛說道:“笑什么笑,叫大哥!”葉雪山不叫,因為叫不出,不會叫。他是直到半個月后,才開始從嘴里往外蹦出片言只語的。111、大哥的一天凌晨時分,顧雄飛騎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側(cè)身躺在床邊呼呼大睡。兩扇窗子隨著雨后涼風(fēng)開開合合,啪啪嗒嗒的吵醒了葉雪山。葉雪山夜里就醒過一次了,是被凍醒的。顧雄飛很執(zhí)著的要和他同床共枕,并且合蓋一條很大的毯子;然而每到夜里,毯子就必定會被顧雄飛搶走。葉雪山先還莫名其妙,后來發(fā)現(xiàn)毯子是被顧雄飛摟到了懷里,就想去拉扯一角御寒;可是顧雄飛睡得如同碉堡一般,雷都打不動,何況他有氣無力的小小推搡。凌晨醒過來的葉雪山歪過腦袋,看這外面屋檐下淅淅瀝瀝的水滴。他心里空空蕩蕩的很寧靜,無所欲也無所求。積雨滴滴答答的流成了水晶珠串,天光微明,兩只喜鵲喳喳叫著掠過窗外樹梢,背景是濃綠的枝葉和淡青的天空。葉雪山眨巴著眼睛,感覺外面的風(fēng)景很美麗,心里就快樂起來了。抬手握成拳頭,他輕飄飄的去捶顧雄飛的后背,同時口中發(fā)出含糊聲音:“哥,哥,大哥。”大哥用一串小呼嚕做了回應(yīng)。葉雪山停了片刻,又去敲他:“哥,哥,大哥?!?/br>大哥睡得正酣,受了攪擾,就不耐煩了,從鼻子里向外“嗡”的哼了一聲。葉雪山自己翻身慢慢爬到床邊,然后掙扎著坐了起來。兩只腳伸下去踩上地板,他沒想到要穿拖鞋,打著赤腳就站了起來。兩條腿都受過傷筋動骨的重傷,如今一動便疼。葉雪山向前走了幾步,隨即“咕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這一聲仍然沒有喚醒顧雄飛。葉雪山剛才還滿心歡喜,現(xiàn)在膝蓋腳踝一起作痛,立刻就歡喜不起來了。眼淚當(dāng)場在眼眶里打上了圈,他像個嬰兒似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大哭;不過此刻他既想大哭,又想撒尿;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眼中淚水便在他短暫的茫然中干涸了。既然已經(jīng)哭不出來,葉雪山就四腳著地的成了走獸,很艱難的繼續(xù)爬去撒尿了。日上三竿之時,顧雄飛心滿意足的醒了過來。翻身伸手一摸旁邊,他摸了個空。猛然坐起身來,他眼睛還沒睜開,先發(fā)出了一聲大吼:“子凌!”然后甩開毯子伸腿下床,他睜開眼睛滿屋里找了一圈,又彎腰掀開床單四角,向床底掃了一眼。顧雄飛是有經(jīng)驗的,既然房內(nèi)沒人,那他就直奔了衛(wèi)生間。推門進(jìn)去一瞧,他發(fā)現(xiàn)葉雪山東倒西歪的坐在抽水馬桶上,正在打瞌睡。顧雄飛親自為葉雪山洗漱,重手重腳的像是對待家賊。熱毛巾罩在大巴掌上,他劈頭蓋臉的給葉雪山擦抹一通,差點蹭掉了葉雪山的鼻子。葉雪山?jīng)]力氣,逃不掉,只能把個腦袋左轉(zhuǎn)右轉(zhuǎn),怎么轉(zhuǎn)都逃不開對方的大手。最后他生氣了,蹙著眉頭垂下眼簾,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顧雄飛混不在意,毫不留情的又狠擼了他兩只耳朵,差點把他的薄耳朵齊根撕下來。于是他從生氣轉(zhuǎn)為憤怒,一頭撞向了顧雄飛的腰腹。顧雄飛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子,忍不住笑:“你個猴崽子,不識好歹!”顧雄飛發(fā)現(xiàn)葉雪山不記仇。撞人的時候還是面紅耳赤,然而不過幾分鐘的工夫,他的怒火就徹底熄滅了。躺在床上盯著半開的浴室房門,他興高采烈的大喊:“大哥!”顧雄飛正在沖冷水澡,這時就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葉雪山什么都忘記了,從語言到行動,全是大號嬰兒的水平。顧雄飛想自己看到了葉雪山的真面目——除去一切歲月迷障,最原始的、赤子的面目。水淋淋的扯過浴巾,顧雄飛正要將其圍到腰間,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沒什么必要。扔下浴巾走了出去,他赤條條的站在了床邊。皮膚上的水珠反射了窗外陽光,亮晶晶的順著肌rou條理流淌向下。伸手扶著葉雪山跪坐起來,他彎腰去看對方的眼睛。葉雪山這一陣子,不知怎的,顯得特別年少。他的眉目只剩下了一個英氣勃勃的模子,一雙眼睛清炯炯的黑白分明,里面盛著一個幼稚的靈魂。顧雄飛定定的凝視著他,似乎是要把自己印在他的眼中;然而雙方對視的久了,葉雪山的目光開始游移。葉雪山對于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他看慣了顧雄飛的眼睛,現(xiàn)在就要另找新鮮。抬手搭上對方的肩膀,他軟綿綿的來回?fù)崦藥紫?,然后一歪腦袋,自己笑了。顧雄飛問他:“笑什么?”葉雪山的舌頭還有點硬,不清不楚的答道:“大哥?!?/br>顧雄飛探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看見大哥,就高興了,對不對?”葉雪山說的不好,可是能聽明白。仰臉看著顧雄飛,他傻里傻氣的答出一個字:“對!”顧雄飛親自喂葉雪山吃早飯。早飯是瘦rou粥,顧雄飛舀起一勺就往葉雪山嘴里捅,葉雪山燙的慘叫一聲,嚇得顧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