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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考,老爺都默不作聲的收拾了行囊跟了過來,一絲一毫都不讓少爺在考前分心其余繁雜俗物。如今少爺接了旨意留在京城進了翰林做個小小編修,老爺立馬快馬加鞭的讓人回江南將老宅中少爺用慣的東西全都搬上京來。而老爺自己?雖是不吭聲不言語,卻是一副要帶著夫人遺物定居京城不回本家的意思了。青竹琢磨著,恐怕以后少爺外放去了其他地界,恐怕瞧老爺的樣子,是要帶著夫人遺物走哪跟哪兒了。想著老爺一聲不吭板著臉抱著個包袱埋頭跟著少爺的畫面,青竹抬眼瞧了瞧神色淡淡眼中好似裝不進任何俗世事務的少爺,嘴角一抽,連忙埋頭弓腰小心的打扇。蘇寧瑜聞言,一邊捏著腰間沁涼的玉墜把玩,一邊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老爺那處這兩日用冰可還厲害?”前兩日放榜之前蘇老爺暗自躲在房中急躁得上了火,用冰兇猛了些許,結果放榜成績一下來,猛然放松的蘇老爺就染上了熱傷風,低燒加喉痛咳嗽,到今兒才好歹能正常的說話了。青竹專門負責伺候少爺生活起居,這些少爺十有□□會詢問的消息自然要耳目通明,因此一聽,詳細的將老爺近況一一報了出來。路過抱廈回廊,蘇寧瑜隨手逗了逗掛在廊下的雀鳥,就聽不遠處有年輕女子清脆婉轉若黃鸝的笑聲,蘇寧瑜尋聲一看,只遠遠看見一個嫩黃身影。青竹瞧見少爺眉頭一皺,立馬稟道:“少爺,這是表小姐撲蝴蝶玩兒呢?!?/br>這大太陽的,跑到前院花園來撲蝴蝶,一想就能明白其中含義。不過這花園本就是位于后院前院中間位置的,且后院只有個小花園,確實沒有這個花園大。青竹說的這位表小姐可謂是一表三千里,并不是蘇寧瑜母親本家的,而是分支的,聽說對方母親出嫁前同蘇寧瑜母親有幾分閨中情誼,加上對方長得有兩分蘇寧瑜母親的模樣,幼年失了親生父母之后就被蘇老爺接了回來。說起來蘇家也沒個女眷,這般投靠的表妹實在不符合禮數,不過當初年幼時蘇老爺似乎去岳父張家問了些什么,之后就不聲不響的將這閨女給領了回來。這么些年,蘇家的人誰不知,說是表妹,實則是當成了蘇家少爺的媳婦兒在養(yǎng)著。奈何蘇寧瑜這位少爺似乎從小就不太喜歡對方,長大了也感情淡淡的,青竹這般貼身的人自然知道少爺心里的想法,因此并不急著把這位表小姐當成未來女主子巴結對待。蘇寧瑜并未吭聲,轉頭雙手負于背后,修長雙腿行走間一派悠然,卻只有緊隨其后的青竹知道,自家少爺這是要閃人了,害得他都要一邊打扇一邊小跑著,不過片刻背后衣衫就打濕了一層。到了蘇老爺的正院,早有候著的下人領路去了書房。坐在暗紅木質大書桌后的蘇老爺從一本破舊詩集上抬首而望,觸及獨子越發(fā)雋秀俊逸的臉龐,神色復雜的挪開視線,掩唇輕咳數聲,隨后垂眸將詩集擱下,板著臉聲音淡淡的直奔主題說起了如今朝廷上的各種局勢以及私底下朝廷命官的盤根錯雜,當真是一句廢話也不愿同獨子多說。而蘇寧瑜也是神色淡淡垂眸而立,恭敬的聽著。說了許久,蘇老爺匆忙抬眸一瞥,才發(fā)現自己之前沒讓兒子坐下,旁邊案桌上早就備好的解暑茶想來如今也一點沒有了涼意,心中暗自著惱,卻又尷尬的不愿意出聲提起,于是只能收回才要端起茶盞的手,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只是語速同之前相比加快的不少,敘述中的措辭也精簡了許多。“今年年初寧府的寧將軍就被陛下從西北召了回來,說是體諒寧老夫人久病臥床無子恃疾,一句話就將這位少年將軍一擼到底給了個虛名,寧老夫人聽聞此事,直接厥了過去?!?/br>蘇老爺察覺到自己好像有朝嘮家常的方向奔赴的征兆,不自在的抬眼瞥了一眼兒子,對方依舊神色淡淡的聽著表情毫無波瀾,心里一窒,隨后盡量扭轉話題表示自己絕對不是人老了廢話多了,總結道:“所以說,入了朝堂,不管怎樣,上位者若是有了動你的心思,哪怕是隨口一說,就能名正言順的將你奮斗了幾年甚至幾十載的權勢地位只手摘去,除非你有別人不可取代的作用?!?/br>蘇寧瑜聽完,見對方過了片刻也沒有繼續(xù)說的意思,抬眸清冷的琥珀色眼眸看著父親,神色恭敬言語謙遜:“謹記父親教誨,父親且放心,孩兒定然不會辜負了蘇氏一族期望?!?/br>蘇老爺一聽,眼睛一蹬,隨后還是泄氣的一弓背,掩唇急促的咳嗽,一邊揮手示意蘇寧瑜出去。蘇寧瑜卻是抬手一揖,垂眸順目,言辭間滿是肯定的陳述:“父親,表妹年紀已經不算小,還請父親早些為表妹相看個好人家?!?/br>蘇老爺眼睛又是一蹬,這回是真不樂意了,咳得面紅耳赤也顧不上喝口茶壓一壓,抬手想要拍桌,卻又在最后關頭虛頭虛腦的高抬輕放了,到底是舍不得沖自己兒子發(fā)火,只能憋屈著自個兒,問:“今日之前你不都說考慮了么?怎的今日突然就這般言辭鑿鑿了?莫不是你有了心上人?”蘇老爺也知道從小自己這兒子就不怎么喜歡親近那袁丫頭,可那時候只以為自己兒子情竇未開不解男女之情,長大些了看起來到時禮貌待人了,可暗搓搓關愛了寶貝兒子二十來年的蘇老爺怎么可能看不出兒子還是沒對袁丫頭動情?或許是因為母親乃張家人,自己這個兒子生來就奇異,傳說中的生而知之者,又從小聰慧過人,或許也正是因此,性格實在是有些淡泊,如今已是加冠之年,不說放進心里的,便是看進眼中的世間人事都不曾有過。這叫本來就不知如何親近兒子的蘇老爺很是心酸的琢磨了二十來年,也不知自己這個爹在兒子眼中是不是也是可有可無的?這個問題糾糾結結二十來年,折騰得蘇老爺都有些神經兮兮的了,因此才有了這般外人眼中著實古怪的父子相處之態(tài)。蘇寧瑜暗自皺眉,面上卻是云淡風輕,抬眸對上蘇老爺看似質問實則八卦的小眼神兒,一本正經的說著一聽就是敷衍托詞的原因:“兒子不知,只是今日午睡醒來,看見表妹,心里抵觸至極?!?/br>想了想,蘇寧瑜又補充一句:“甚至覺得對方的存在十分礙眼,冥冥中覺得,她占據的位置,應該屬于另一個人?!?/br>至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