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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沉沉睡去,青紗帳忽然動了動,謝荀撩開紗帳,披衣走下榻來,行到窗下,傾身彎腰,目光凝在少女皎如白玉,艷若桃李的面龐上。 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 上一次,她手里拿著的書掉到地上,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那時他也是靠得這么近看她,心中迷惑,這小毒物怎么忽然轉(zhuǎn)了性子,莫不是在想別的法子整他? 然而現(xiàn)在他貼近凝望,看到她那張微微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疲憊,心中一時只覺柔軟萬分,又有些微酸澀。 害怕書再掉到地上,將熟睡的人驚醒,謝荀便將書卷從少女手里抽出來,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妙蕪腦袋歪了歪,臉頰貼在椅背上蹭了兩下,像是午后酣睡的小貓崽。 謝荀將她打橫抱起,出了門,進(jìn)到隔壁客房,把人放進(jìn)柔軟的被褥中,替她脫了鞋,蓋上被子。 妙蕪一躺到床上,便如魚兒進(jìn)了池塘,身子就下意識往被子里一拱。 被人抱著走了一圈,換了睡覺的地方,竟然都沒醒來。 謝荀不由勾了勾唇,露出醒來后第一抹笑,恰如霽雨初晴,少年明媚的眉目美好得令人心醉。 “嘖,豬?!?/br> 他又出了門,吩咐小廝取了治跌打損傷的清涼藥膏來,拿著藥膏,坐到床邊,把妙蕪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食指勾了一點藥膏,抹在她手腕,替她推摩那圈瘀傷。 藥膏抹到一半,妙蕪就醒了,小小一只蜷在被子里,右眼悄悄睜開一條細(xì)縫往謝荀那邊望。 謝荀沒抬頭,聲音低沉:“我吵醒你了?” 唔?! 這廝頭頂是長了眼睛么? 他怎么知道她醒了? 謝荀松開手,蓋上藥膏盒子,站起來道:“你接著睡吧,我去看看父……家主。” 妙蕪一骨碌從被子里爬出來,喚道:“等等,小堂兄,我有話想和你說。” 謝荀轉(zhuǎn)身,垂落在身側(cè)的寬大袖袍晃了下。 妙蕪覺得嗓子眼里有些發(fā)干,但是憋了這么些天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接下來到底有什么打算的?能不能和我說說?” 謝荀垂眸把玩手里的藥膏盒:“這不是你能cao心的?!?/br> 妙蕪知道謝荀這牛脾氣,向來吃軟不吃硬,所以耐著性子,哄小孩一樣循循善誘:“好歹我們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的事情只有我知道,柳前輩也托我照顧你,你難道還不信任我嗎?” 謝荀手上一重,藥膏盒子的蓋子差點給他扯掉。 “不是?!?/br> 妙蕪一聽覺得好像有戲,聲音更是溫柔幾分:“那……” 謝荀忽然掀起眼皮,出聲打斷她:“你有你該做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話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行到門邊,忽然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妙蕪手繞雙膝坐在被褥里,氣得雙頰鼓鼓的,像只在嘴里含了榛果的松鼠。 我剛剛的語氣是不是太強(qiáng)硬了? 謝荀罕見地反思道。 但是搜腸刮肚想了一刻,他又實在說不出補(bǔ)救的話。于是只好對自己說,罷了,這樣也好。 她不要摻和到他的事情里來,是最好的。 謝荀清醒后去看了謝漣一趟,謝漣身上的天蛛之毒已經(jīng)清了大半,人雖然已經(jīng)清醒過來,但四肢仍舊麻痹,所以只能在床上靜臥休息。 謝荀進(jìn)了屋,謝漣轉(zhuǎn)過頭看了眼,冷淡道:“過來?!?/br> 謝荀便走到床邊坐下。 謝漣聲音硬邦邦的:“那天蛛是千年大妖,年歲比靈鑒夫人還要大,你就帶了那么幾個人,也敢前去阻截,實在愚蠢?!?/br> 謝荀聽完毫無回應(yīng)。 謝漣心里就有些奇怪了。 謝荀的性格他是了解的。這孩子從小腦后長反骨,要是往常他這么說,這小子定會出言反駁,怎么今日這般反常? 難道這次中毒嚇到他了? 謝漣到底是不擅長安慰人,想到這里便說:“你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別做出這副姑娘家的模樣來!” 謝荀道:“聽父親罵人中氣十足,這毒看來確實已經(jīng)解得差不多了。” 父親? 謝漣聽得怔了下,到底有多久不曾聽到他喊一聲“父親”了? 他已經(jīng)習(xí)慣謝荀一身反骨的模樣,謝荀突然變成二十四孝好兒子他真有點接受不來。 謝漣想起上次皇覺寺事件后,父子二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當(dāng)時謝荀自請免去少主一位,請他另立妙蕪為少主。他初聞時雷霆震怒,只覺荒唐無比。后來仔細(xì)想了想,若妙蕪能繼承謝家本命符,哪怕他按著不叫少主易位換人,族里那些長老也勢必不會同意。 回到姑蘇后,他又深思了兩日,也和二弟謝泫商討過,現(xiàn)下已然想通。 “待我確定阿蕪有繼承本命符的資質(zhì),就召開宗族集會,公布少主易位之事?!?/br> “嗯?!敝x荀點頭。 謝漣有些累了,便閉上眼睛,揮了揮手:“你走吧?!?/br> 謝荀依舊坐在原位未起身。 過了許久,謝漣忽然聽到他問:“父親,您信母親嗎?” 謝漣倏地睜開眼睛,目中射出兩道寒光,皺眉看向少年那張與自己并無半分肖似的面龐。 謝荀毫無避退,直視著謝漣的眼睛。 二人各不相讓,過得片刻,謝漣疲倦地合上眼,道:“你母親不會騙我,她說的每個字,我都信。” 既然父親您相信她,那么我也相信。 少年在心中輕輕道。 他的身世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據(jù)聞當(dāng)年柳明瑤是被蕭恨春囚困在金陵時誕下孩兒的。如果他不是謝家的孩子,那么謝家真正的血脈恐怕是被蕭恨春掉了包。 他要去把謝家真正的血脈找回來,完好無損地送回謝家,方不負(fù)這十八年一場教養(yǎng)之恩。 謝荀回到清溪院中,當(dāng)夜就將妙蕪“趕”回了翠櫳軒。 說“趕”可能有些夸張,總之他人清醒之后,就再也不肯接受妙蕪的照顧,無論妙蕪怎么說,他就是油鹽不進(jìn),從頭到尾只有三句話—— 我傷好了。 不需要誰照顧。 你回你的翠櫳軒。 妙蕪簡直要氣笑了。 唉,男人這種大豬蹄子,果然是反復(fù)無常呢。 接下來兩天,妙蕪都沒見到謝荀人影,也不知他到底在籌劃謀備些什么。 妙蕪有心要問,卻又知道謝荀必定不會說。 他雖然看起來是個易燃易爆的性子,凡是能動劍,絕不動口,可這并不代表他就是個毫無城府的莽夫。 其實光看他對自己那股狠勁,還有他偶爾表現(xiàn)出來的縝密心思,就知道這個人若想搞事情,那是誰都攔不住。 要不然,怎么會是棵反派苗子呢。 弄不清謝荀接下